“说文哥来路不明,是个天煞孤星?”吴家三姨抬睑飞快地脧了老五家的一眼:“他是我城里养生堂抱来的,不会生养的是我,就算有天煞孤星这回事,那也是我,跟他有什么干系?他的来路清清白白,再喜欢嚼舌根子也得寻些说得过去的由头吧?”
老五家的实在被问得难堪,扭着腰肢满脸谀笑地试图赔笑讨好,不料吴家三姨目光一转,又转到了俏妹她娘身上:“更可笑的说他不会说话。我文哥不会说话又碍着谁了?我养着他!养得起!怕他吃了你家的饭还是怎么的?再有,他除了不张口,别的哪点比人差了?有的人自家不亮就巴不得所有人家灯都没油,可笑之极!”
俏妹娘想到自家男人在外欠的几笔赌债,还没好意思跟公婆交代呢,不由得愈发紫涨了脸。
“至于说亲,”吴家三姨冷笑三声,将嗓音压得低而清,寒而洌:“那就更不劳不相干的闲人操心!我文哥现在正赶着读书,明年是一定要进城赶考的!他这样的人材,不中状元,我吴三姨的姓就倒过来写!”
声音犹如碎金裂帛,干净利落,宛如有凌厉的刀风从田老五家众人脖颈划过,刺激得她们由不得缩了缩脖子,又艳羡不已的吞了下口水。
进城哎!中举哎!将来要当大官哎!
这话若是别人说的,引起的只有嘲笑和讥讽。
想什么呢?一个乡巴佬还想进城当官?!癞蛤蟆想天鹅屁吃去吧!
可吴家三姨不同,她结交的都是城中豪门朱户,太后拜的菩萨面前,还供着她绣的蒲团呢!
文哥的气质又是那样与别不同,嘴上不服要挑刺,可人人心里都明白,他就不是能在这鸡窝里呆得久的,乃人中龙凤也。
这样的人不出仕,还有什么人能?!
三姨话里另一层意思,也就因此十分明了了。
文哥的媳妇,一定不可能来自此地,庄上,农户家。
官太太得有个官太太的样儿,至少,规矩礼仪什么的,你得会吧?不说入得了厨房,你必须要出得了厅堂吧?
三姨这一杆子,顿时打沉了整个田家庄的女儿们。
本来还傻不楞登听得起劲的俏妹,回过神来之后,张大嘴,哇地一声,哭了出来。
她虽花痴却不傻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