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处是香,到处是艳,蝶群落在她衣裙上,还带来了蜂,嗡嗡地从耳边一阵阵掠过,只听这声音,就知道此刻多少野物身边在飞舞。脚下的地仿佛也在动,又是什么活物在拱,拱,拱出土,长成不知什么样的东西,然后,扯出来又是一匹妙不可言的画卷。
二丫说不出话,着了魔似的走入花蹊,有一些极细的刺扎着手,勾出衣裙上的丝,紧接着,又被花和叶抚平了。
长短不一的花蕊,将无数的粉蜜点在她身上脸上。一种盘旋的茎缠在发间的簪上,扯也扯不开,倒把簪子摇落了。
她几乎失了神似的往里去,花丛越密,几乎无从插足,站立不稳,蜂蝶又扰着视线,真是迷乱。
好在还有个文哥,携起她的手来,一步一步地拉着她向前挣着走。
芍药玫瑰茉莉,瑞香绣球夏兰,此时齐齐盛放,一时间,花事何等繁荣!
纵深处各样的花挤成一团,嘁嘁喳喳,说着花语。一球球的花,锤子似地敲打着她和他的臂和肩,嘻嘻笑着似的,鼓励着什么。
文哥不自觉地开始出汗,这些花儿挤得太近,好像在窥探他的心事,他藏不住地向它们**了,然后,又被无情地嘲讽。
就这么小胆?!人就在你身边呢!怎么说不得?!喜欢就喜欢,不喜欢就不喜欢!
哪有不喜欢的理儿?自小就腻一块儿的,不喜欢怎么成天守在她身边?
她是傻,可也不傻,从小最知心贴意的就是她,她不会嘲笑自己,更不会因身份而看不起自己,只她是真心实意想跟自己好的,所以才伴着一块儿玩到了大。
可大了,又不一样了。
那些孩子的心思是没了,可换而思之的,又是另一路想头了。
好在,她也不一样了。
本来想,当她是妹妹那样,傻里傻气也不要紧,反正照顾她一辈子,也就是了。
可自打那次落水后,她变了。
变得怎么样呢?
伶牙俐齿,聪慧犀利,什么也瞒不过她,她一眼就看得出所有人,所有事的端倪,而自小那股依不饶的劲头却还在,小辣椒似的麻着嘴,过后,却又让胸腔有股子暖融融的畅快。
然后,他的心思也就变了。
变成什么样呢?
想到这里,文哥的脸红了。
仿佛听见了他的心事,忽然两人面前,腾空而起一泓彩珠,原来是采花的蝶,如同一幅五色锦缎,覆在花丛,锦缎揭开,花与草的颜色更深一成,形制轮廓也鲜明凸起。
二丫屏住了呼吸,几乎忘记身在天上还是人间,情不自禁间,紧紧地握住了文哥的手。
这几乎是对他心声的回应,于是,文哥的脸,瞬间就红成了一块紫茄。
偏生二丫还凑到他耳边,声音轻轻渺渺,软软侬侬,带着浓浓的娇憨气:“文哥哥,那边是不是洪五?“
芬芳的气息拂在耳侧,蔷薇般清丽的香气里似微微有些薄荷的沁凉。
文哥几乎是咬紧了牙,才勉强没将绷直的脊背软下去,然后顺着二丫所指方向看去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