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丫实在受不了这种哪儿哪儿都冷冰冰的感觉了,也不知这娘俩在家能睡得着不?怪不得三姨睡眠不好,自己呆这儿也睡不着。
“嘿!”二丫被这逼仄的气氛弄得有些身上发冷,冷不丁大叫一声:“文哥嗨!”
窗下的青衣男子,一副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模样,身子向后微微一仰,随即,转过头来。
清瘦面庞上,朗目修眉,悬鼻薄唇,那气质是如斯冷峻,宛如那悬崖上傲雪寒竹,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。
但是,也冷,气质表情,也是个冷字。
此刻更因无端地被打扰,而面有不愉之色,剑眉微挑,向来舒广秀逸的眉目之间更多了一丝凝滞。
然而看见门口站着是二丫,一刹那,男子眼中的冰棱仿佛遇到了三月春风,陡然间雪融冰裂。
是你?!
文哥放下笔,禁不住笑了,心头蓦地涌上了一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甜美感觉,本来焦躁难耐的心,也在那一刻静美如斯。
虽说抄着金刚经,却不如看着她一眼药效。
抄经外头看着静,其实心里乱,而二丫这么个人一来,看着闹腾了,心里却陡然平静下来。
你怎么来了?
文哥打着手势。
二丫耸耸肩,迈过高高的门槛:“哎呀你家的门槛真高,”这句其实是双关:“还不是我娘叫我来的?平时还真想不到要来,”说着嗔了文哥一眼:“你见天去我家,也不晓得请请我?”
文哥还是笑,自打见着她,他就有忍不住要溢出来的笑。
请你请你!他示意二丫坐下,然后忙进忙出,一个柜子翻到另一个柜子,瞬间捧出许多吃食来,都是城里名品点心铺子买来的,什么榛松栗子果仁梅桂白糖糕的,然后亲自烧水点茶,烫得干干净净地银镶雕漆茶锺,银杏叶茶匙,浓浓点两盏稠茶,蜜饯金橙子丢进去,香喷喷地塞进二丫手里。
二丫呷了一口就放下了:“比我的差远了!”
文哥做了个鬼脸:所以不敢请你来啊!好的吃多了,怕你看不上我这点小东小西的!
二丫这才笑眯眯地又呷一口:“也不是差得很远,别灰心,还可以吃一吃,还可以吃一吃嘛!”
文哥又向她面前推果盘子,才推到一半,徐大来了,满手满臂的东西。
“这是三姨叫送来的蜜饯山楂糕,说二丫从前爱吃的,还有紫苏梅,这里四件衣裳,四条裙子,都只穿过一二回,颜色不合适了,也让二丫带回去。”
二丫收下吃的,对那几件绫罗绸缎却坚决不受。
“这些个玩意我哪儿穿得着?比不上三姨,我是整日要下地里忙的,这娇贵的料子,只怕穿不上一时半刻就全刮坏了,可惜了个的!徐大麻烦你还给送回去,谢谢三姨的好意,心领了!”
徐大绷着脸:“知道姑娘一准要说这个,三姨也说了,穿不穿得着,不看现在,反正姑娘花样年华的,有的是好日子,这花样颜色新鲜得很,摆个几年不成问题!”
手依旧向前伸着,意思不退。
二丫嘴里嘟囔着:“您这儿压箱底,到我家还是压箱底,有什么意义?”
文哥轻轻捅了她一下,然后接过徐大手里的包裹,塞进二丫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