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是她叫自己,苏业文不敢大意,回头向二丫示意一眼,便匆匆向吴家三姨走去。
吴家三姨不知跟他说了什么,从二丫所在角度看不清她的脸,只见到一个侧面,似乎很急,嘴不停在动,然后,就见哑巴点了点头,再回头向自己看了一眼。
二丫本能地冲他一笑。
迎着阳光,她的笑脸熠熠生辉,光彩照人。
哑巴也笑了,冲她挥挥手,很快转头,消失在果林外的田间小道上。
出事了么?
二丫的心不由得一紧。
吴家三姨却没走,缓慢而稳健地,向她走来。
“吴三姨,这里泥大灰多,小心脏了您的绣鞋!”二丫从林间深处走出来,迎着对方去,又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。
心里却不免有些惴惴,不知哑巴为何事走得匆忙,这三姨又为何事单独来见自己。
难道还是不让哑巴干活,自己却来替代?
二丫正胡思乱想呢,吴家三姨已经到了面前,白天看她,年纪愈发明显,嘴角眼旁的细纹瞒不过高悬于顶的太阳光了,皮肤也有些松弛,不过不细看的话,人还是很年轻的,皮肤细腻光洁白皙,配合着一身合体的梅红绫罗长衫,金枝线叶沙绿马面裙,竟是一付出客的打扮。
二丫前世对古代织缎很感兴趣,曾去过多地博物馆,亲眼见过多种多样不同的精贵织物,她看得出来,此时吴家三姨身上的,不是一般的织物,而是上等嘉湖丝料,花机提线织成,绝非平常人等可以享有得到的。
“您这是要去哪儿?”再联想到哑巴的离开,二丫不由得问了一句。
吴家三姨先没说话,从袖口里掏出个小包,然后淡淡开口:“这里头是你娘这个月的活计钱,应当收的,就别推辞了。”
二丫接了,也不看也不掂,很快揣进了怀里。
吴家三姨又道:“今儿我进城去,你有什么要带的不要?”
二丫愈发觉得这话接不下去。
她不太明白,是不是自己从前就跟这位三姨熟到可以带糖带瓜的?听娘的口风,似乎这位三姨不是这样亲善的人。
那她现在说这样的话,莫非有别的用意?
二丫转了转眼珠:“我没什么要带,家里钱紧,不好浪费。不过三姨,您这是去哪儿?”心念一转,又多加了一句:“也带哑巴去么?”
吴家三姨深看她一眼:“我接活计去,哑巴陪我。这不,我让他回家换衣服去了,才弄得一身乌糟,如今见得人?城里比不得乡下,尤其我们要去大家宅院,样样都要精心的。”
二丫觉得她话里似乎另有所指,又似乎有什么自己无法领会的深意。
因此她嘿嘿两声:“那是挺要紧的,您也赶紧着吧,都打扮好了,我这果林里又脏又乱,别毁了您的妆扮,看得出来,都是好料,别糟践了。”
吴家三姨眸色微漾:“你眼光不错,看出来好了?”
二丫有些摸不到头脑:“当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