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丫心里一动。
此时忽然南风大作,不知哪里来早开的杏花梨花,纷纷扬扬地,如在她和他之间,下了一阵花瓣雨。
流水倒影,粉雨花飞间,她看见哑巴俊朗英挺的侧面,轮廓刀削斧刻般深而立体,眼神比平时更晶亮且坚韧,是让她意想不到的大气,畅朗。
他,真是只是个遗孤农人么?!
哑巴似乎觉出异样,回头疑惑地看她。
怎么了?
二丫忙摆手摇头:“不是,没什么,”咳嗽一声掩饰着什么,然后一本正经地反问:“我只是奇怪,你什么时候练得这一身腱子肉了?”
话一出口她立刻想扇自己。
明明是想问什么时候练就这一身好力气的,怎么冒出嘴就变成了腱子肉?!
也不能怪她,刚才在哑巴背后,她着实看到了春色美景。
他的青色春衫用料讲究,看得出吴家三姨是用了心的,不过却也因此让二丫大饱眼福。
靠在他身后,他的背影看起来便非常高大,薄如蝉翼的春衫下,哑巴的每一寸肌肉,都慢慢显露出紧实的线条轮廓。
而当他把赶走全家主仆,将木勺放下时,那喷张的肌肉又收了回去,背部线条重新变得修长匀称,在阳光花雨中,再次投下柔润流畅的剪影。
怎不让二丫大受刺激,因此口出诳言?
好在哑巴并不在意她的遣词,反对她这个问题有些回避,先是跳了跳意思自己先天条件就好,然后舞动胳膊腿脚,意思自己练练,没特意找人学,再后来索性彻底装傻,不接二丫的眼光,只管卖力地干起活来,袖子一挽,手拎肩挑,拖着水桶就下了河边。
二丫摸了摸鼻子,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,直到肌肉的形状再次于衣衫下若隐若现,她才红着脸移开了视线。
接下来的时间,两人各怀鬼胎,安安静静于活计之中。
片刻之后,还是哑巴忍不住,身体慢慢向二丫靠近,此时的她正蹲地上检查那些可爱细嫩的香草小苗呢。
二丫感觉到男人的汗味和热气扑鼻而来,本能地略微一惊,可这气息又是她熟悉的,于是很快又放松下来。
“你是不是不认得这些?”看着手底下那些貌似弱不禁风的小苗,二丫忍不住话匣子大开:“这里一片是薄荷,有很多品种哒!这里是薰衣草,那边是迷迭香,鼠尾草和百里香,”然后将身子一偏,指向身后:“哪,那是旱金莲,洋甘菊还有紫苏,哦,那一小片是罗勒。”
别看它们现在还小,将来本姑娘的雄伟大业,可全靠它们支撑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