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承湛眼中精光一闪。
“说!”
孙德海四周看了看,确定四下无人,这才低声道,“每日的御膳,都是由御膳房送到乾清宫门口,再由我们的人接进来。”
“这是目前,唯一能与外界接触的途径。”
“我们可以将求救的信物,藏在送出去的食盒里。”
萧承召眉头紧锁,“信物?”
“若是寻常纸条,定会被搜查出来。”
孙德海压低了声音,几乎细不可闻。
“陛下,您贴身佩戴的那枚龙纹玉佩,是先皇所赐,摄政王殿下是认得的。此玉佩,您从不离身。”
“若是此物出现在宫外,王爷留在京中的人,必然会知道,宫中出事了。”
萧承湛沉默了。
良久。
他缓缓地抬起手,从自己的颈间,摘下了那枚温润的,刻着飞龙祥云的羊脂白玉佩。
玉佩入手,还带着他的体温。
他将玉佩,紧紧地攥在手心。
“好。”
一个字,沉重如山。
“就这么办。”
皇宫之内,风声鹤唳,杀机四伏。
皇宫之外,京城之中,亦是暗流汹涌。
荣安侯府。
后花园的暖亭之内,三位身份尊贵的世家贵女,正围坐一堂。
只是,往日里轻松惬意的气氛,早已荡然无存。
空气中,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凝重。
亭内的红泥小火炉上,茶水“咕嘟咕嘟”地沸腾着,却无一人有心思去碰。
安乐郡主付满满,烦躁地将手中的茶杯,重重地放在了石桌上。
“不对劲!太不对劲了!”
她秀眉紧蹙,一张明艳的脸上,写满了焦虑,“今天一大早,我爹准备上朝,结果马车刚到宫门口,就被拦了回来。”
“说是……皇上龙体抱恙,今日免朝。”
淮阳侯府的萧梦然,脸色也同样难看。
她毕竟是宗室之女,消息比旁人,要灵通一些。
“何止是免朝。”她压低了声音,眼中带着一丝惊惧,“我听我爹说,昨夜子时,京城四大城门,突然全部戒严,许进不许出。”
“不对!”付满满立刻反驳道,“现在是连进都进不来了!我家的一个庄头,今早想送些新鲜果蔬进城,结果在东城门外,被硬生生堵了回来!”
“守城的兵,全都换了生面孔,一个个凶神恶煞的,根本不讲道理!”
一直沉默不语的左相府嫡女韩云霜,缓缓地抬起头。
她的神情,最为冷静,但眼底的忧色,却也最深。
“我爹,也被拦在了府里。”
她声音清冷地开口。
“昨夜,有一队禁军,‘保护’着我爹回了府。”
“我爹说,不止是他,朝中几位手握实权的尚书,还有几位老将军,昨夜,都享受了同样的‘待遇’。”
此言一出,付满满和萧梦然,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将朝中重臣,软禁于府中?
三人面面相觑,一个可怕的念头,同时浮现在了她们的心头。
“大长公主……”
萧梦然的声音,有些发颤。
“除了她,还有谁?”付满满咬着牙说道,“昨日公堂之上,她那般无法无天,我就知道,要出大事了!”
韩云霜的目光,投向了远方,那是北疆的方向。
“她这是算准了摄政王殿下和知夏,都不在京城。想要先下手为强,将整个京城,都控制在她的手里!”
付满满急得站了起来,“那怎么办?!知夏她……她前几日不是来信说,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吗?”
“她若是此刻回来,岂不是……岂不是自投罗网?!”
一想到沈知夏可能面临的危险,三个女孩的心,都揪成了一团。
她们是沈知夏在京城,最亲密的姐妹。
她们知道,沈知夏这一路走来,有多么不容易。
她们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,跳进这个早已挖好的火坑!
萧梦然深吸了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。”
“我们必须做点什么。”
韩云霜点了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
“我爹被软禁前,曾偷偷塞给我一枚令牌。”
“是左相府暗卫的调动令。”
“他说,让我静观其变,若事不可为,就立刻想办法出城,去找摄政王。”
付满满也握紧了拳头。
“我爹也留了后手!”
“荣安侯府的家将,虽然不多,但个个都是精锐!”
“实在不行,我们就杀出去,去城外接应知夏!”
三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贵女,在这一刻,眼中都迸发出了惊人的勇气与决断。
她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。
但她们知道,她们必须为沈知夏,做些什么。
北城门外。
“开门!开门!”
“你们这群狗奴才!知道本小姐是谁吗?!”
一声清脆而又愤怒的娇喝,响彻在喧闹的人群之中。
镇南大将军府的嫡女陈可儿,正叉着腰,站在一辆华丽的马车前,指着城楼上的士兵,破口大骂。
从丹霞镇回京,一路舟车劳顿,本就憋了一肚子火。
谁曾想,到了家门口,却被拦了下来。
而且,一拦,就是整整两日!
城门紧闭,吊桥高悬。
城楼之上,站满了披坚执锐的士兵,一个个面无表情,如同木雕泥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