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支军队,是从哪里冒出来的?!
深夜行军,不打旗号,直逼京城方向……
一个个危险的信号,在沈知夏的脑海中,疯狂地闪烁。
一种可怕的猜测,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上了她的心脏。
这不是普通的调兵。
这不是勤王,也不是换防。
这是……
萧凌雪!
一定是她!
沈知夏的脸色,瞬间变得无比难看。
她当机立断,没有丝毫犹豫。
“云芷!”
“属下在!”
“你立刻带两个人,用最快的速度,返回坞岗城,将此事告知王爷!让他务必小心!”
“是!”
云芷没有多问一句,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。
沈知夏又看向北斗。
“北斗!”
“属下在!”
“你即刻动身,潜回京城!不要惊动任何人,马上去找荣安侯和淮阳侯!”
“告诉他们,京城恐有大变,让他们立刻做好准备,封锁侯府,保护好家人!”
“另外,让他们想办法,查清楚这支暗红甲胄的军队,究竟是何来路!”
“是!”
北斗的身影,也瞬间融入了黑暗。
命令下达完毕,沈知夏站在原地,抬头望着京城的方向,眼神冰冷而又坚定。
小舅舅……
你一定要撑住!
我回来了!
第二日,天还未亮。
沈知夏便带着剩下的人,再次踏上了征程。
所有人的脸上,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。
马蹄声,比昨日,更加急促。
与此同时。
在京城的另一个方向,南郊的山林之中。
数万名身着暗红与黑色相间甲胄的士兵,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幽灵,悄无声息地集结完毕。
他们的铠甲上,那盛开的黑色牡丹,在晨曦微光下,显得诡异而又妖冶。
大军阵前,一名身着黑色重甲,面容冷峻的将领,勒马而立。
正是黑甲卫统领,陶宇。
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。
刀锋,直指天际。
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大宁王朝的,血色风暴,即将来临。
风暴的中心,永远是最先沉寂的。
当第一缕晨曦刺破紫禁城的琉璃瓦,带来的不是新生,而是一场无声的政变。
乾清宫内。
“砰——!”
一只上好的茶盏,被狠狠地摔在金砖之上,碎裂成无数齑粉。
“放肆!”
他的声音,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,“谁给你们的胆子!谁准你们将太后,从温泉行宫‘请’回来的!谁又准你们来囚禁朕的!”
殿门外,两百名禁军,将整座乾清宫围得水泄不通。
为首的禁军副统领,躬着身,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。
“启禀陛下,大长公主殿下有令。太后凤体违和,需在慈宁宫静养,任何人不得探视。”
“陛下龙体亦需好生休养,早朝,便暂且免了。”
好一个“凤体违和”!
好一个“龙体休养”!
萧承湛气得浑身发抖,俊秀的脸庞涨得通红。
他咬牙道,“她这是想做什么?想造反吗?!”
无人应答。
大太监孙德海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老泪纵横地抱住了萧承湛的腿。
“陛下!陛下息怒啊!”
“您万万要保重龙体,切不可气坏了身子啊!”
萧承湛一把甩开他,双目赤红地指着殿外。
“滚!”
“让他们都给朕滚出去!”
孙德海死死地抱着他,强行将人拖回了殿中。
他左右看了看,压低了声音劝道:“陛下!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啊!”
“您现在发怒,正中了那位的下怀!”
“她是巴不得您气急攻心,龙体有恙,她才好名正言顺的……临朝听政啊!”
萧承湛浑身一僵,所有的怒火,瞬间消散。
是了。
姑姑她,要的就是这个。
她要的就是一个“名正言顺”。
她先是在公堂之上,用那种自毁的方式,将大宁的王法踩在脚下,试探天下人的底线。
现在,她又软禁太后,囚禁自己这个皇帝。
下一步呢?
下一步,她是不是就要穿着那身觊觎了一辈子的龙袍,坐上这张龙椅了?
萧承湛的身体,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不是因为愤怒,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力。
他想起了三年前。
想起父皇驾崩,朝局动荡,是皇兄萧承煜,一人一马一长枪,为他杀出了一条血路,将他稳稳地扶上了这个位置。
皇兄……
皇兄此刻,远在北疆。
远水,救不了近火。
萧承湛颓然地坐倒在龙椅旁的台阶上,开口道,“孙德海……”朕……该怎么办?”
孙德海见他冷静下来,心中稍安,连忙凑上前,压低了声音。
“陛下,当务之急,不是置气,而是要想办法,将消息传出去!”
“只要摄政王殿下收到消息,大军回援,京城之危,自可得解!”
萧承湛的眼中,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。
对。
传消息。
一定要把消息传出去!
他站起身,在殿内来回踱步。
“宫门已落锁,禁军被换防,各处要道,想必都已是她的人。”
“信鸽……恐怕也飞不出这皇城。”
“德海,你有什么办法?”
孙德海眼珠一转,沉吟片刻,目光落在了角落里,那每日送膳食的食盒上。
“陛下,老奴想到一个法子……只是……有些凶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