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承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沈知夏一时间也猜不透。
但她知道,这个男人从不做无用之功。
他放走赫连成,必有后手。
至于董艺宁……
这个名字,在她心中并未激起半分波澜。
就如同当初的苏雨柔。
于她而言,董艺宁的死,不过是棋局上,一颗无足轻重的弃子。
死了,便死了。
她真正在意的,从来都不是这些。
沈知夏深呼了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不急。
一个一个来……
三日后,沙县城。
“陈将军,付将军。本王离营之后,沙县城的防务,便全权交予二位。”萧承煜道。
陈峰与荣安侯世子付瑞辰齐齐抱拳,单膝跪地。
“王爷放心!末将誓死守卫沙县城!”
萧承煜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二人,补充道,“北狄主力虽退,但难保不会有小股部队前来骚扰。切记,不可轻敌,更不可冒进。”
“末将明白!”
简单交代完军务,萧承煜不再停留。
他翻身上马,带着青石等一众亲卫,朝着坞岗城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黄昏时,萧承煜到了。
夕阳的余晖,为坞岗城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。
城门大开。
城门口,黑压压地站满了人。
为首的,正是那一抹让他日思夜想的纤细身影。
沈知夏静静地站在那里,宛若一朵于尘世中悄然绽放的清莲。
在她身旁,是激动得老脸通红的余城主。
再往后,是坞岗城自发前来迎接的百姓。
他们扶老携幼,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庆幸,与发自内心的崇敬。
萧承煜的战马还未停稳,人群中便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。
“摄政王回来了!”
“王爷千岁!王爷千岁千千岁!”
“大宁的战神!我们的守护神啊!”
百姓们哭喊着,一个个跪了下来。
余城主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,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,“噗通”一声跪了下来,哭道,“王爷!您回来了!”
萧承煜翻身下马,抬手虚扶了一把。
他的脸上,没有太多表情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目光,却越过所有人,径直落在了沈知夏的身上。
四目相对。
千言万语,尽在不言中。
“诸位乡亲的好意,本王心领了。”
萧承煜的声音清冷,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,“北狄已退,北疆暂时安全了。都……回去吧。”
余城主见状,连忙擦了擦眼泪,高声对百姓们喊道:“王爷一路奔波,鞍马劳顿,我等切莫在此过多叨扰!大家快快散去吧!”
百姓们虽意犹未尽,却也知情达理,纷纷躬身行礼后,一步三回头地散去了。
待人群散尽,萧承煜才迈开长腿,一步步,走到了沈知夏的面前。
他什么也没说。
只是伸出手,轻轻拂去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。
沈知夏的心,微微一颤。
她抬起眼,迎上他深邃如海的眼眸,浅笑,“欢迎回来。”
几人上了马车,一路回到城主府。
静心苑里,春桃早已备好了热水香茗。
萧承煜换下了一身沉重的铠甲,只着一袭墨色常服,周身的凌厉杀伐之气,也随之收敛了许多。
沈知夏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。
“北狄那边,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她开门见山地问道。
萧承煜端起茶杯,抿了一口,“前两日,北狄太子赫连成,突然改变了主意。他不仅收留了萧承风,还答应,将赫连明月许配给他。”
沈知夏柳眉微蹙。
“赫连成不是蠢人。萧承风如今已是丧家之犬,收留他,等于公然与大宁为敌。对他而言,百害而无一利。”
她的声音清冷,分析得头头是道。
“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,萧承风给了他一个,无法拒绝的好处。”萧承煜接过了她的话。
两人相视一眼,心中已有了同一个答案。
“黑铁球的配方。”沈知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。
萧承煜的眼中,闪过一抹赞赏。
“不错。”
他放下茶杯,神色凝重了几分,“我就是想到了这一点,所以才故意下令,穷寇莫追。”
沈知夏点了点头,算是明白了。
放走赫连成,是为了让北狄内部,因为这份“天降的馅饼”而生出嫌隙与争斗,也是怕赫连成会在半路设伏。
毕竟,赫连成得了配方,最高兴的是他,最忌惮他的,也必然是北狄王庭里的其他人。
“王爷这一招‘引蛇出洞,驱虎吞狼’,用得极妙。”
沈知夏由衷地赞叹道。
“只可惜,治标不治本。”
她的语气一转,变得锐利起来,“只要萧承风不死,只要北狄还存着觊觎我大宁之心,只要京城里那位大长公主还在暗中策应,他们三方勾结,始终是我大宁的心腹大患。”
“想要彻底打退北狄,让他们再无南下之力,就必须快刀斩乱麻,将他们三者之间的联系,彻底切断。”
萧承煜看着她,问道,“你……有法子了?”
沈知夏闻言,却是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