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清晨,晨雾尚未散尽。
京兆府衙门门前。
“咚!咚!咚!”
沉闷而响亮的鼓声响起。
守门的衙役一个激灵,睡意全无,连忙冲了出来。
只见一个身着素白长衫的年轻男子,正站在鸣冤鼓前,手中握着鼓槌,神情肃穆。
他身形清瘦,面容俊朗,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色。
“何人击鼓?!”衙役厉声喝问。
那白衣男子缓缓放下鼓槌,目光越过衙役,直直地看向衙门内堂,“草民,李明轩,状告当朝大长公主萧凌雪、内阁首府董兴耀、前任御史沈修远!”
周围早起路过的百姓,瞬间围了上来,一个个伸长了脖子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李明轩?
这个名字,他们并不熟悉。
但状告的对象,却让每一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大长公主!
董阁老!
这可都是权倾朝野,跺一跺脚,整个大宁都要抖三抖的人物。
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疯子,竟敢同时状告这两尊大神?
衙役也懵了,他看着李明轩,结结巴巴地问,“你……你告他们什么?”
李明轩深吸一口气,朗声道,“草民状告他们——草菅人命!为谋夺我家传秘方与万贯家财,害死我姐李卿岚!”
人群彻底炸开了锅。
这消息如插上了翅膀,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。
半个时辰后,皇宫,御书房。
萧承他挥退了太监,整个御书房内,只剩下他一人。
“好!好一个李明軒!好一招釜底抽薪!”
萧承湛激动地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。
他太清楚了,这绝不是什么巧合。
被动防守,终有疏漏。
唯有主动出击,将水搅浑,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自乱阵脚,方是上上之策。
李明轩这一状,告的不仅仅是萧凌雪,更是将整个京城的目光,都从北疆的战事上,强行拉了回来。
他这是在为远在北疆的摄政王和沈知夏,分担压力。
萧承湛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重新坐回龙椅,喊道,“来人!”
孙德海立刻上前。
“传朕旨意!”萧承湛的声音冰冷而严肃,“此案事关皇亲国戚、朝廷重臣,影响甚大。着令京兆府尹徐俊良为主审,刑部协同查办!”
“务必,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!既不能冤枉一个好人,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!”
“朕要知道,究竟是谁,敢在天子脚下,犯下如此灭绝人性的滔天大罪!”
“遵旨!”
……
大长公主府。
“李明轩?!”
萧凌雪咬着牙,愤恨地道,“李家那个小少爷?他不是三年前就死吗?!”
云霜低着头,回道,“回……回殿下,千真万确。那人……那人不仅活着,还拿出了李家的信物,状纸写的……写得有鼻子有眼,京兆府尹已经受理了。”
北疆那边迟迟没能传回消息,京城这头,竟然又跳出来一个死了好几年的李家人。
一阵莫名的恐慌涌了上来。
不行。
绝对不能让他再查下去。
江南的那些资产,是她好容易才得来的,怎么可能就这么拱手让人?
“寒霜!”她厉声喝道。
“殿下。”
“去!把刑部尚书韩正给本宫叫来!让他立刻!马上!滚过来见我!”
“是!”
一炷香后,新任刑部尚书韩正,满头大汗地跑进了大长公主府。
他原本是萧凌雪安插在刑部的一颗棋子,前任尚书冯奇水被调离后,他才走了大运,坐上了这个位置。
平日里,他只懂得阿谀奉承,何曾见过萧凌雪如此雷霆震怒的模样。
“殿下……殿下息怒……”
韩正一进门,就双腿发软,直接跪了下去。
萧凌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神像是淬了冰的刀子。
“韩正,本宫问你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!”
“一个死了好几年的人,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告御状?!你们刑部是干什么吃的!”
韩正吓得魂不附体,连忙磕头道:“殿下饶命!此事……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,臣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!”
“那李明轩,据说是李家收养的义子,与李卿岚并非亲姐弟。这些都不打紧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!”萧凌雪的声音愈发冰冷。
“只是他呈上的状纸里,提到了……提到了‘噬心散’。”
“什么?!”
萧凌雪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这个秘密,他怎么会知道?!
韩正看着她的脸色,战战兢兢地继续道,“他还说……当年李卿岚死时,李家就被灭门,他,他怀疑您与景王……”
“够了!”
萧凌雪厉声打断他。
她的脸上,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,只是那双凤眸深处,杀意翻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