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艺宁。
她就知道,这个女人不会安分。
她缓缓撕开火漆,抽出里面的信纸。
“三日后,午时,坞岗城与吉安县交界,乱石林。沈知夏,我等你。”
沈知夏嘴角微勾,露出一个冷笑。
她将信纸递给一旁的云芷。
云芷接过,迅速扫了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杀气。
“主子,此人用心险恶,乱石林地势复杂,易于埋伏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沈知夏转身,走到烛台边,拿起火折子,亲手将那封信点燃。
火苗“呼”的一下窜起,将那封信点燃。
她随手将燃烧的信纸扔进铜盆,看着它化为一捧灰烬。
“烧了,就当没收到过。”
她的语气十分平静。
云芷一怔,有些迟疑,“主子……您不打算去?”
沈知夏回头看她,轻轻一笑,反问道,“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,那是蠢人做的事。”
“云芷,我曾对王爷说过,我不会成为他的拖累。”
“董艺宁既然敢用这种方式约我,必然是设下了天罗地网,等着我自投罗网。”
“她想做什么,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。无非是想将我绑了,用我来要挟王爷,或是以此来扰乱军心。”
“我若真的去了,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?将自己置于险地,再等着王爷分心来救我?”
沈知夏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。
云芷抱拳躬身,“是属下愚钝了。”
沈知夏摆了摆手,“去吧,好好休息,明日起,有的忙了。”
云芷点头,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,顺便带走了那盆灰烬。
沈知夏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眸光幽深。
…
翌日,天刚蒙蒙亮。
客栈门前,已经站满了人。
萧承煜一身玄色劲装,身姿挺拔。
云芷,北斗,以及他带来的另外十名顶尖暗卫,全部留了下来。
“王爷,您……”
余城主看着这单薄的阵仗,急得直搓手,“您就带这么点人去沙夏城?万一路上遇到北狄的探子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
萧承煜淡淡打断他,“人多,反而目标太大。”
他的目光,越过所有人,落在了沈知夏身上。
她今日穿了一件素净的浅蓝色长裙,外面罩着他昨日买给她的月白色斗篷,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,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白皙。
四目相对,千言万语,都化作了无声的牵挂。
萧承煜迈开长腿,一步一步,走到她面前。
他什么都没说。
只是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,伸出双臂,将那个娇小的身影,紧紧地、紧紧地拥入了怀中。
这个拥抱,带着滚烫的温度。
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。
沈知夏的脑袋,“嗡”的一下炸了。
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,有惊愕,有探究,有了然。
她的脸颊,瞬间烧得像天边的朝霞。
她想推开他,可他的手臂却像铁钳一般,纹丝不动。
他的下巴,轻轻抵在她的发顶,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。
他轻声对她说,“知夏,等我回来。”
只此一句。
沈知夏所有的羞窘和挣扎,都在这一刻,烟消云散。
她缓缓抬起手,轻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。
“嗯。”
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,闷闷地应了一声。
“你……万事小心。”
良久,萧承煜才松开了她。
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眸中翻涌着万千情绪,最终都化作了刻骨的温柔。
而后,他毅然转身。
没有丝毫拖泥带水。
他翻身上马,朝着城门的方向,绝尘而去。
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的尽头,沈知夏才缓缓收回目光。
脸上,早已恢复了惯有的平静。
她转身,看向众人,“好了,我们也该开始做事了。”
摄政王一走,沈知夏便开始忙了起来。
她做的第一件事,便是给京中传信。
她铺开纸笔,一边写,一边吩咐。
“派人去西郊的药圃,将第一批已经成熟的药材,全部采摘、炮制、烘干,用最快的速度,送来北疆。”
云芷有些迟疑,“主子,那药圃里的药材,是您……”
“算我私人出钱买下的。”
沈知夏头也不抬地打断她,“告诉他,务必按照市价,给李家村的村民结清工钱,一文都不能少。”
“国事为重,但不能让他们白白辛苦。”
云芷心中一暖,重重点头,“是,属下明白。”
“另外,告诉李掌柜,立刻动用所有渠道,去江南、蜀中等地,大量采购金疮药、止血散、祛瘀膏这类常用的伤药,有多少要多少,火速送来。”
写好信,她用火漆封好,递给云芷。
“去吧,路上当心。”
“是!”
云芷领命而去。
春桃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,恰好听到了后半段。
她将水盆放下,走到沈知夏身边,小脸上满是心疼和不解。
“小姐,您……您哪儿来那么多银子呀?咱们的家底,您自己又不是不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