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来迟了。”
他的声音似有一种魔力,让沈知夏的心瞬间安定下来。
这一安定,立刻意识到萧承煜的动作太过亲昵。
沈知夏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。
春桃在一旁捂嘴轻笑,眼神促狭,这让她更加窘迫,下意识地抬手,轻轻推了一下萧承煜的肩膀,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,嗔道,“谁哭了…我不过是被风迷了眼。”
这欲盖弥彰的娇嗔,和微微发红的眼眶,落在萧承煜眼中,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加动人。
他紧绷的唇角,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,露出一抹笑意。
春桃见状,抿了抿嘴,悄悄退了下去。
小姐同王爷难得有这般放松的时候,自己还是赶紧给两位主子准备晚膳吧。
沈知夏平日里吃得简单,今日摄政王来栖梧院,小厨房特意多做了两道菜。
萧承煜胃口却不怎么好,只匆匆用了几口,就停了筷。
用过晚膳,两人移步书房。
梨花清雅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了进来,沈知夏坐在轮椅上,看向萧承煜。
“朔州那边…”沈知夏主动开口,声音里带着些紧张。
萧承煜神色变得凝重起来,“我原本是想再多待些时日,但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沉沉地看向沈知夏,“查到了一些事情,指向京城,更牵扯到了北狄。我担心你独自留在京中不安全,便立刻赶了回来。”
“什么线索?”沈知夏坐直了身子道。
萧承煜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深深看了沈知夏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辨。
他伸手,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。
木盒看起来有些陈旧,边角像是被烧过一样,有些焦黑。
萧承煜将锦盒放在两人之间的紫檀小几上,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,然后将木盒缓缓推到沈知夏面前。
“当年李家大火后,宅子一直荒废着。暗卫探查了许久,才发现一处被官府遗漏的地窖。在里面,发现了这个。”
沈知夏的呼吸一窒。
她手指微微颤抖,轻轻掀开了木盒的盖子。
盒子里,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。
木盒的上面,是一块约莫三寸长两寸宽的木牌。
木牌的边缘有些碳化,一条细细的裂痕蜿蜒其上。但中间部分,依旧能分辨出是一个“李”字。
木牌之下,压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、被熏得发黑的印章。
沈知夏将印章拿起,入手沉甸甸的,有些冰凉。
印纽雕刻着繁复的祥云瑞兽,印章底部被污垢覆盖。
沈知夏用手指使劲搓了搓,露出上面古拙的篆文。
“李家掌库”。
这是…
沈知夏辨认了一会儿,抬起头,轻声道,“是李家印信。”
萧承煜指着印章侧面,“这里,是利器刮擦留下的。”
沈知夏低头看去,果然看到几道深浅不一的刮痕。
“李家,很可能在大火前,就死了。”
萧承煜说完,看着沈知夏。
她太平静了,平静得反常。
从看到这枚印章时,她的脸上就没了血色。
她的指尖,无意识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印章一侧的刮痕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,窗外是深沉的夜,只有沙沙的风声。
终于,沈知夏抬眼。
她看向萧承煜,声音干涩,却异常清晰,“所以,究竟是谁?”
萧承煜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向她陈述起来。
“当年李家大火的前一天,朔州城里,有不少人都看到过,有一辆马车,停在了李家门前,”他顿了顿,似乎是在斟酌用词,也或许是给沈知夏一个缓冲的时间,“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,衣着华贵,气度不凡。他进了李家,直到深夜,也未曾出来。”
“第二日,”萧承煜的声音沉了下去,“那辆马车,连同那个神秘的年轻男子,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”
沈知夏的指尖在印信上停住,微微用力,指节泛白。
“紧接着…青天白日之下,李家,就发了那场怎么也灭不掉的滔天大火。”
“青天白日!”沈知夏声音微颤打断了他,“就是这场火,将李家烧得干干净净!李家上上下下七十九口,我的外祖父,外祖父…大舅舅一家,还没来得及成亲的二舅舅…全都…全都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