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萧凌雪彻底消失在视线里,萧承湛才松了口气,双眼放光的看向萧承煜的同时,大声道,“退朝!”
群臣一一行礼告退。
荣安侯对着萧承煜微微颔首,和其他朝臣一起离开了金銮殿。
兄弟二人还没来得及寒暄两句,孙德海就提醒道,“皇上,太后那边…”
萧承湛赶紧将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兄弟两人带着孙德海直奔慈宁宫。
刚踏入慈宁宫的寝殿,便有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,熏得人头疼。
几个侍候的宫人看到二人,赶紧就要跪下行礼。
萧承煜伸手免了众人的礼,往床榻看去。
太后脸色蜡黄,气息微弱地躺在榻上,显然病得不轻。
萧承煜走上前,俯身低唤,“母后?”
太后听到声音,艰难地睁开眼,看清他的面容时,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,嘴唇蠕动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萧承煜瞬间拧紧了眉头。
他们的生母早逝,如今的太后是先皇的继后,年纪不过四十,身体一向很好,根本不可能变成这副模样。
他让孙德海叫来给太后开药的太医,和慈宁宫服侍的嬷嬷。
太医支支吾吾了半晌,只说太后是旧疾复发,需要静养。
但那老嬷嬷却说,选秀当日,太后曾用过一碗安神汤。
“太后还说,那安神汤比平日里的,甜了许多。”老嬷嬷说完,看了太医一眼。
萧承煜不再多问,直起身,对着孙德海和慈宁宫的掌事宫女道,“传本王令,太后凤体违和,需精心调养。宫中喧哗,实在不利康复。即刻派人送太后移驾京郊温泉行宫!”
“是!”
孙德海和掌事太监,立刻领命。
他们明白,这是对太后的保护。
安排完太后,萧承煜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萧承湛。
“承湛,”他的声音放缓了些,“朝中局势,你已然明了。如今边关起了战事,姑母又野心昭昭,当务之急,还是要一点点剪断姑母的羽翼,先稳固朝纲。”
萧承湛立刻挺直了腰背,“皇兄,朕该怎么做?”
“董博元和陆砚之,”萧承煜眼中寒光一闪,“此二人,需得动一动了。虽说如今户部由荣安侯把持,但董博元根基太深,必须将其彻底拔除。至于陆砚之…”
他顿了顿,语气中带了一丝厌恶,“此人能力平庸,品性卑劣,全赖董家提携。明日早朝,将其革职罢官,永不录用!”
萧承湛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。
陆砚之此人,他早就看不惯了。
“朕明白!明日早朝,朕便下旨!”
萧承煜点点头,嘴唇紧抿,似还有话要说。
“皇兄…”萧承湛看出他的忧虑,催促道,“沈姐姐被罚跪半夜,一双膝盖红肿得不成样子。皇兄快去看看吧。”
“嗯…”
萧承煜难得红了脸颊,却强装镇定,淡然地转身往外走。
他本想回府换件干净衣裳,思来想去,还是直接到了栖梧院去。
栖梧院的梨花,开得正盛。
细碎洁白的花瓣如同柔软的雪花,随风轻轻飘落,铺满了青石板小径,也落满了院中那张铺着软垫的藤椅。
沈知夏膝上搭着一条薄毯,手上正捧着一卷书册。
春桃安静地站在一旁,时不时帮她拂去落在发间的花瓣。
夕阳透过花枝温柔地洒落在沈知夏的脸上,看上去宁静又美好。
脚步声传来,沈知夏下意识地抬起头。
是萧承煜。
他的脸上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,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。但那双深邃的眼眸,在看到她的一瞬,所有的疲惫,都被心疼所取代。
四目相对间,沈知夏连日来的委屈、惊恐,还有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思念,瞬间涌了上来。
她看着他,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。
笑着笑着,温热的泪水便毫无征兆地涌出了眼眶,顺着脸颊悄然滑落。
萧承煜的心,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,又酸又疼。
他几个跨步走到藤椅旁,没有丝毫犹豫,单膝点地,蹲在了沈知夏的面前。
修长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颊。
“别哭。”
萧承煜的声音里充满了令人心安的温柔和深深的愧疚,“是我不好,来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