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冥看着沈知夏,点了点头,所有没说出口的话,都化作了一声叹息。
甚至西不再停留,微微颔首,“多谢玄帮主。天色已晚…知夏告辞。”
玄冥没有挽留,亲自将沈知夏送出了府门。
他站在府门口看着沈知夏的马车远去,久久未动。
第二天,便是皇上选秀的日子。
被登记在册参选的适龄女子早早就进了宫。
晌午时,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,衣裙身着各色衣裙的少女们入关而出,由早就等在宫门口的家人接了回去。
沈知夏的马车停在街角。
她掀开车帘一角,目光在人群中巡视,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付满满低着头,神情落寞的正走到了荣安侯府的马车旁。
“郡主!”
沈知夏唤了一声。
付满满抬头,看到沈知夏,眼睛亮了一下,提着裙角跑了过来,一骨碌钻进了马车里。
“气死我了!”刚坐好,付满满就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柔软的坐垫,小脸气得通红,“赵尚仪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了,这也挑那也挑,把我们当货物一样!”
沈知夏安慰道,“选秀是大事,本该如此。”
“哼!”付满满同她解释,“原本也没什么,但赵尚仪竟然把我们一个个单独带进偏殿里,说是要做更详尽的检查。”
付满满的脸颊涨得通红,又羞又怒,“她…她居然让我们脱了衣裳检查!这哪里是选秀?简直…简直是挑牲口!”
沈知夏眉头紧蹙。
初选检查体肤是惯例,但如此严苛,甚至脱衣细查,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。
“不少小姐都委屈地哭了,”付满满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浓浓的沮丧和迷茫,“夏夏,我…我有点后悔了…”
她抬起头,眼圈微微泛红,看着沈知夏,哽咽道,“我本来想着,进宫去就能离他近一点,能陪着他,帮着他…就像小时候那样。可是今天…我看着那么多闺秀,一个个花枝招展的…忽然就觉得,我即便是选上了,他也不会是我一个人的湛哥哥了。”
付满满的声音越来越低,带着一丝悲凉,“他是皇帝,将来他的后宫里,除了皇后,还有无数妃嫔美人。我又能占多少呢?到时候,他还会记得我嘛?”
她用力吸了吸鼻子,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。
“夏夏…我…我不想再进宫了…”
车厢内一片安静。
沈知夏看着付满满消沉的模样,心头涌起巨大的酸涩和无力感。
这个时代,赋予女性的枷锁太过沉重。
即便是付满满这样出身尊贵的郡主,在黄泉和礼法面前,也终究逃不过成为工具、成为附庸、成为一颗棋子的命运。
她们无力改变规则,只能在有限的缝隙中,挣扎着寻找一点属于自己的温度。
她伸出手,轻轻握住付满满的手,声音温柔地劝道,“满满,此事全凭你自己选择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道,“你是要保护自己,还是保护想要保护的人,都没有人会怪你。你想做什么,就去做。”
付满满抬头看着沈知夏,半晌,眼中的委屈再次被坚定所取代。
她反手握住了沈知夏的手,咬了咬唇,沉声道,“我…我不会退缩!我会继续撑下去的!为了侯府,为了哥哥,也为了…他!”
与付满满道别后,沈知夏回府用膳。
日影西斜,沈知夏坐着马车再次来到宫门口。
她递上太后赐的腰牌,很快,一个老宫女便迎了出来。
“沈小姐,请吧。”
老嬷嬷声音平板无波,脸上更是毫无表情。
看向沈知夏时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。
沈知夏面上不动声色,微微颔首,“有劳姑姑。”
一路无言。
老嬷嬷脚步极快,引着沈知夏穿过宫门,越靠近慈宁宫,周遭的宫人似乎就越稀少,气氛也越发静谧。
夕阳的余晖将整座皇宫染成了一片凄美的金红。
终于,庄严华丽的慈宁宫出现在眼前。
老嬷嬷停下脚步,推开殿门,里面竟然是一片昏沉,只点着寥寥几盏宫灯,光线十分幽暗。
“请吧。”老嬷嬷站在门边道。
沈知夏蹙眉,心猛地往下一沉。
跟在她身后的春桃不安地看向云芷,却见云芷神色淡然。
慈宁宫是太后的寝宫,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冷清昏暗。
沈知夏抬脚,站在门槛外,目光扫向殿内。
昏黄的光线下,整个大殿空旷得可怕,不见半个人影。
她几乎立刻就想明白这其中有问题,转过身就要往外走。
却在这时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