辽东,襄平。
一处隐秘山谷内,薄雾在林间沉浮,阳光透过枝叶,投下一柱柱棱形光束。
轰!轰!
雷鸣般的轰鸣忽的炸响,声波与气浪席卷着,枝叶在空中飞舞,吹出大片的空地。
扑腾腾!
大片的鸟群自林间发起,林中或进食或捕猎的野兽们也都被这阵动静惊动,迈开四蹄向着远处狂奔。
呼哧!
马匹喘着粗气,将一丛灌木撞开,露出马上的强壮骑士。
“咳咳,这动静,真的大!”
严方咳嗽着,将眼前的白烟扇开,随后向着身后紧随的手下大声吼道:
“快快!都动起来!前边的炮队已经开火,到你们上场了!”
踏踏!
大群马队听令鱼贯从严方身旁擦过,马背上的骑士各个身强力壮,铠甲缝隙里的眼睛都带着藐视性命的冷意。
“下马!接敌!检查武器!波次进攻!”
郁郁葱葱的树林间,传出前线军官下令的高昂声线。
不待军官下令,马上的骑兵们就已经自觉的展开了战斗队形,行动矫健而有秩序,与他从前所见的军伍有着天壤之别。
砰砰砰!
火枪激发的脆响接连响起,随着兵卒的推进,前方的战场已经尽数被浓烟与战兵的身影挡住。
“这便是精中选精的结果吗?真想找个对手试下手啊!”
严方望着这一支他亲手训练的部伍表现,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手掌,眼睛里透着不同以往的战意。
吁!
忽然,林间上空升起了一支喷射着橙红色火焰的箭矢,其升到最高处后便就炸开,声音传得老远。
“红色信号?出了何事?”
望着上空的火箭残影,严方浓眉拧起,低声自语一声,随后对身边的亲兵道:
“传令下去,今日的训练取消,集合归营!”
当日中午,韩龙、严方、关阳等人望着刚刚抵达的开拔军令,各自脸上都闪过激动神色。
“终于有仗打了,这回打谁?”
严方最沉不住气,看向韩龙追问道。
“军令上未言,不过,要求我等做好乘船远航的准备。当不是中原出事,可能,是南边的高句丽吧,听说近日他们不甚安分。”
韩龙同样兴奋,将军令文书翻看了两遍,转头回道,随后他看向在场的军官:
“传令下去,除去林阵将军的火枪队,其余部伍立即拔营,于襄平南乘坐铁道马车南下。”
“诺!”
在场军官对视一眼,想起即将到来的战事,皆咧嘴微笑着,随后各自抱拳大声应道。
幽州,渔阳郡,沽水码头。
徐荣与糜竺聚在临时布置的大营中,急声商讨着即将到来的战事细节。
“对付这些小国,正如主公所言,当以强击弱,以快打慢。”
徐荣联想起前次马韩战役的情报,粗大的手指划过地图,最后点向远处的三韩之地道:
“所以,我需要战马,大批的战马,以实现军队在机动性上的压制力。
不算那些联军的骑乘需求,仅仅是我参战军队所需的驮兽,加上火器对后勤的依赖,至少上万之数。”
徐荣一边说着,一边看向糜竺,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无理,因为从地图上看,三韩距离他们的腹心之地太过遥远,想要及时的转运牲畜,并没有那么简单!
糜竺闻言脸上没有丝毫为难,这些年做后勤工作,让他对物流线路,交通工具的成本、速度、效率都胸有成竹。
再者,此前公孙度参与中原大战时,他在辽东负责的可是数量达十万的军备转运,相比之下,数千人的人畜械的转运,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。
故而回应徐荣的是一双自信的眼眸:
“此事不难,辽东群牧监这些年还是有些成果的。
正好辽东-玄菟铁道畅通,战马自此地出发,经过铁道南下,日夜兼程直达沓氏。
随后经过海船的转运抵达马韩,扣去路上的折损,再加上乐浪郡的支援,应是能满足将军需求的。”
糜竺招手,手下迅速呈上辽东群牧监的报告,以及他口中的路线所需的耗费。
随后糜竺俯下身子,很快便在自己面前的地图上绘制好了物资转运的路线,并且还顺手将其中的重要节点标注了出来。
“将军还需要什么?兵员的转运路线早先便就确定,辽水河口上船,经过沽水河口后抵达沓氏,于沓氏休整后,随后上船可直达马韩。”
“唔....“
徐荣看着糜竺表现出的干练和主动,表情一怔,忽的明白了这些年公孙度为何能够发展得如此之快了,这般的行政效率,几乎能与从前他们用刀子抵在官吏脖子上相比了。
徐荣沉吟着,他其实在心中已经很重视海航的战争潜力了,可真正见识到了糜竺游刃有余,他这才将目光投注在了那片空白的渤海洋面,从前的天险,什么时候成为了转运兵力的极大助力的?
随后,他将目光收回,望向刚刚抵达大帐的年轻人:
“你叫李孚,三韩的情报工作由你负责?”
“呵呵,属下李孚,见过将军,主簿!”
李孚并未被徐荣表现出的悍将气质吓到,反而很是从容的向两位上官行礼,随后恭敬拱手道:
“正是,此次三韩战事,情报工作一应由在下负责!”
“哦?你且说说三韩此地,与中原有何不同?”
看到李孚的姿态,让徐荣也不由多看了其人几眼,这人的风范,隐约间让他想起了凉州军中的友人贾文和。
早在之前,公孙度便与徐荣有过密议,公孙度阐述了此战的终极目的,即将半岛上的反对势力连根拔除,建立起新的,处于州府控制下的新势力。
“诺!”
李孚拱手,接着面向两位上官,开始侃侃而谈:
“三韩之地,向来是小国林立。而今这些邦国虽然在外部压力下正在逐渐崩解,有了合并之趋势。
但趋势终究只是趋势。
对绝大多数的上位者而言,他们的第一目的,并不是族群利益,而是如何保住手上权位,更勿论三韩内战中被踢下权力高台的落魄贵族?
呵呵,这些人,远比咱们更为痛恨辰王、痛恨百济国。痛恨高句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