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8章 铜尘积案迟运料,牛筋暗换带脆声(2 / 2)

工部铸器局传来好消息:首把新弩完工!谢渊立刻赶往工部,只见新弩立在院中,弩臂是精铜所铸,泛着冷光,弩弦用牛筋编织,粗细均匀,箭镞三棱形,锋利如刀。老工匠递上新弩:“大人,您试试,这弩能拉三百斤力,射程百步,穿甲应无问题。”谢渊接过新弩,入手沉甸甸的,却比旧弩更趁手。他走到院中的靶场,靶心处叠着三层铁甲——是按瓦剌铁甲仿制的,每层甲片都有半寸厚。

“大人,小心些,这弩力道大。”杨武提醒道。谢渊点头,深吸一口气,双手拉弩,弩弦“咔”的一声绷紧,他对准靶心,松手——箭如流星,“咻”的一声穿透三层铁甲,钉在后面的木靶上,木屑飞溅,竟有几片溅到了案上的《武经总要》上,在书页上留下浅淡的痕迹。

“中了!穿透三层甲!”工匠们欢呼起来,周瑞站在一旁,脸色复杂,却不得不上前道:“大人好箭法,新弩果然厉害。”谢渊笑道:“不是我箭法好,是工匠们造得好。明日校场,我要当着百官、陛下的面,再试新弩,让所有人都看看,我大吴的新弩,能抵安南神枪!”

校场已布置妥当。靶场中央立着十层木靶,每层靶后叠着三层铁甲,周围设了观礼席,萧栎的御座设在高台上,百官分列两侧。李嵩、定国公站在勋贵列,神色紧张——他们仍盼着新弩失败,若成功,他们阻挠的借口便全没了。

辰时三刻,萧栎驾临,谢渊捧着新弩,走到校场中央。“陛下,各位大人,今日试新弩,目标是百步外的三层铁甲,若能穿透,便证明新弩可量产。”谢渊声音洪亮,透过铜喇叭传遍校场。李嵩突然道:“谢大人,百步太远,恐难命中,不如五十步?”谢渊冷笑:“李尚书,边军交锋,哪有五十步的道理?百步才是实战距离,今日便按百步来!”

谢渊走到百步线后,接过新弩,身后是团营士卒、边军代表,他们眼中满是期待。他想起宣府卫阵亡的斥候,想起岳峰战死时的场景,心中涌起一股力量——这一箭,不仅是试新弩,更是为了那些为国牺牲的将士。他拉弩、瞄准、松手,箭如离弦之箭,“咻”的一声穿透三层铁甲,钉在木靶上,木屑再次飞溅,其中一片竟飘到了高台上的《武经总要》旁,萧栎拿起木屑,又看了看靶上的箭,龙颜大悦:“好!谢卿,新弩甚好,即刻量产,分发边军与团营!”

校场欢呼声震天。谢渊走到李嵩面前,声音带着几分威严:“李尚书,如今新弩已试成,你还有何话说?”李嵩脸色发白,支支吾吾:“是……是臣目光短浅,谢大人勿怪。”定国公也躬身道:“大人强军有功,是我等狭隘了。”谢渊没再多说,却已用实绩证明了一切。

萧栎下旨:“命工部每月造新弩两百把,优先送宣府卫、大同卫;户部拨银五千两,作为新弩制造专款;谢渊总领新弩分发事宜,确保边军、团营及时用上。”谢渊躬身领旨:“臣遵旨!定不负陛下信任,让新弩成为大吴的强军之器!”

此时,秦飞送来密报:“大人,查到李嵩、定国公私下联络瓦剌奸细,欲偷新弩图纸,已被玄夜卫抓获,奸细供认,是受二人指使。”谢渊眼中闪过厉色:“押入诏狱署,明日早朝奏请陛下,严惩不贷!”

谢渊返回兵部,案上摆着新弩的量产计划:“首月造两百把,送宣府卫一百、大同卫五十、团营五十;次月起每月造三百把,半年内实现边军每百人配十把、团营每百人配五把。”杨武、岳谦、秦飞围在案前,看着计划,眼中满是希望。

“有了新弩,再加上团营的操练,瓦剌定不敢再轻易犯边。”岳谦道,语气带着几分激动。谢渊点头,望向窗外——夕阳正落,余晖洒在兵部衙署的匾额上,泛着金色的光。他拿起案上的《武经总要》,轻轻拂去上面的木屑,心中清楚:新弩只是开始,未来还要改良更多军器,练更强的兵,守更稳的江山。

夜深了,兵部的烛火仍亮着,谢渊还在完善量产计划,笔尖划过纸页,留下坚定的字迹——那是大吴强军的希望,是边防稳固的保障,更是无数将士用鲜血与汗水换来的新生。

片尾

三个月后,首批新弩送抵宣府卫。瓦剌再次犯边时,边军将士用新弩反击,百步外穿透瓦剌铁甲,瓦剌兵败撤退,斩首三百余级,缴获安南神枪五十余把。捷报传回京师,萧栎大喜,下旨嘉奖谢渊与工部工匠,李嵩、定国公因通敌罪被打入诏狱署,判流放三千里。

新弩的名声传遍大吴,各地边军纷纷上书请求配发,工部也扩大铸器局规模,吸纳更多工匠,新弩制造技术日益成熟,后续还改良出“连弩”,可一次发射三箭,威力更甚。谢渊则借此机会,进一步改革军器制造制度,规定“军器需每三年革新一次,参考边军实战需求,不得因循守旧”,并将新弩的制造工艺记入《武经总要》,为后世留下宝贵的军器资料。

南宫的太上皇萧桓听闻新弩大捷,也登角楼感叹:“谢渊真乃强军之臣,有此等能臣,大吴江山无忧矣!”团营士卒用上新弩后,操练热情更高,战力持续提升,京师成为真正的铜墙铁壁,瓦剌终成武朝,再未敢犯大吴边境。

卷尾语

新弩破甲案,以辰时提改良之议始,以申时定量产之制终,短短一日余,浓缩了“军器革新与权斗博弈”的壮阔图景。谢渊未因“无祖制、缺材料”而退缩,未因勋贵构陷、部门掣肘而妥协,以“查旧档立先例、督工匠保质量、试新弩证实效”为策,将一柄“破甲新弩”,铸造成冲破积弊的利器——此案暗合明代“于谦改良京营火器,强边军、固京师”的历史实态,更揭封建军器制造“勋贵谋私为祸深,实干革新方为路”的深层逻辑。

从心理与策略维度观之,谢渊的应对展现了“刚柔并济”的极致:对勋贵阻挠的“刚”(查铜料、抓奸细),是为破私利、护强军;对工匠与边军的“柔”(亲督造、重实效),是为聚人心、激士气;对帝王的“坦诚”(呈战报、述利弊),是为获支持、固根基;对非议的“实驳”(列开销、试新弩),是为破流言、明初心。每一步皆精准击中矛盾核心——既未因“刚”引发朝堂动荡,也未因“柔”失革新锐气,实现“军器提升与边防稳固”的平衡。

《大吴名臣传?谢渊传》载:“渊仿安南神枪造新弩,亲试穿透三层甲,帝准量产,边军赖之破瓦剌。”此案印证了封建时代“军器革新”的核心真理:器强则军强,军强则国固;而器之强,非仅在工艺,更在破除“勋贵谋私、部门掣肘”的沉疴,在“以实战为基、以民意为本”的初心。

校场靶上的箭痕早已淡去,案上《武经总要》的木屑痕迹却仍清晰,那是新弩破甲的见证,更是革新破弊的印记。这场因“安南神枪”而起的军器改良,终将以“强军固边、江山安稳”的结局,载入大吴史册,为后世治军者提供“如何以器强军、如何以实破虚”的永恒镜鉴——直臣之勇,不在敢违旧制,而在明知旧制缚军,仍愿以一身风骨,为强军辟路,为社稷铸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