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1章 御笔圈痕观动向,勋贵阴结起微茫(2 / 2)

秦飞躬身应道:“属下明白!会让密探带好‘听风筒’与‘速记符’,确保记录无差。另外,属下会让文勘房主事张启守在衙署,随时核验密探传回的文书笔迹,若有伪证,可即刻辨明。”谢渊点头:“想得周全,便按你说的办。”

接着,他转向岳谦,语气稍缓却更显郑重:“其二,岳谦,你率京营三千精锐,明日寅时初刻前赶到先帝陵寝——正门处派五百人守着,核对入场人员的腰牌,勋贵的部曲若未持兵部勘合,一律不得入内;侧门与陵寝后的山道,各派一千人巡逻,防止有人私带兵器靠近;剩余五百人守在宗室亲王的銮驾必经之路,既要护亲王安全,也要防勋贵借‘护卫’之名私带人手。记住,若有勋贵争执,先礼后兵,不可擅自动武,只需拦住便好,一切等我到场处置。”

岳谦眉头微蹙,沉声问道:“大人,若勋贵拿出‘宗室亲王特批’的手令,称部曲是‘亲王护卫’,该如何应对?”谢渊早有准备,从案上取过一卷黄色绫帕,上面盖着兵部大印:“你持此帕,若遇此事,便说‘先帝陵寝祭祀,非军国大事,亲王护卫亦需按制精简,超出三人者,需兵部与宗人府联批方可’,他若拿不出联批文书,你便有理由拦下。”岳谦双手接过绫帕,躬身道:“属下遵令,定不辱命。”

最后,谢渊看向杨武,将案上一卷卷宗推过去:“其三,杨武,你需即刻整理臣近年‘维护宗室利益’的证据,不可遗漏分毫。具体有三样:一是两年前臣奏请陛下为宗室子弟增设‘宗学’的奏疏原件,上面有陛下‘准奏’的朱批,还有宗人府回函,可证臣为宗室子弟求学谋过福利;二是去年臣奏请减免鲁王府、蜀王府庄田赋税的户部回执,当时两府庄田遭水灾,是臣力主减免三成赋税,助宗室渡过难关;三是上月蜀王世子赴京,臣奏请陛下让其入国子监伴读的文书,还有世子亲笔写的‘谢函’拓片。你将这些证据分类整理,用锦盒盛放,每一份都注明时间、事由、关联亲王,明日祭祀时带在身边,若鲁王、蜀王问询‘剪灭宗室’之事,便一一出示,以证清白。”

杨武翻开卷宗,仔细核对后,补充道:“大人,还有去年臣随您巡查鲁王府属地,为王府追回被豪强侵占的百亩庄田,当时鲁王曾派长史送过‘谢匾’,虽匾额不在衙署,但有当时的公文记录与玄夜卫的勘验回执,是否也一并整理进来?”谢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:“甚好,此事虽小,却能显臣对宗室无恶意,务必一同整理,不可疏漏。”

三人领命正要退去,谢渊忽然叫住他们,语气多了几分恳切:“明日之事,关乎不仅是臣的清白,更是京营改革的成败。勋贵借‘宗室’构陷,便是想让陛下疑臣、让百官惧臣,若我们应对不当,此前整顿军器、严明军法的努力,便会付诸东流。你们皆是臣的得力臂膀,明日需同心协力,万不可有差池。”

秦飞、岳谦、杨武对视一眼,齐声应道:“属下定与大人共进退,护律法、守社稷!”待三人离去,谢渊走到窗前,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,远处皇城的灯火隐约可见。他抬手按在窗棂上,心中清楚:明日的祭祀,既是与勋贵的暗斗,也是向陛下证明忠心的机会,他必须赢,也只能赢。”

三人齐声领命,杨武犹豫道:“大人,宗室亲王多偏袒勋贵,恐难听进解释。”谢渊道:“我只需让他们知道,‘剪灭宗室’是无稽之谈,至于是否信任,全看陛下态度。明日祭祀时,陛下若能当众提及‘谢渊整顿军纲,实为社稷’,流言自会不攻自破。”他深知,萧栎的“继续观察”虽显犹豫,却也未信勋贵之言,这已是当下最好的结果。

戌时三刻,张启返回禀报:“大人,已按您的吩咐,伪造了吏部尚书府与鲁王府的‘私通文书’,并让玄夜卫‘截获’,此刻吏部尚书府已乱作一团,长史正闭门不出,想来是不敢再贸然联络宗室。”谢渊点头:“做得好。记住,这文书只作‘震慑’,不可呈给陛下,以免落人口实。”

亥时初刻,谢渊在书房整理“维护宗室利益”的证据,从卷宗中翻出两年前的奏疏——当时鲁王府庄田被地方豪强侵占,是他奏请陛下派玄夜卫核查,终将豪强治罪,归还庄田。还有去年蜀王世子赴京求学,是他奏请陛下增设“宗室儒学”,让世子得以入学。这些证据虽不足以完全洗清“剪灭宗室”的嫌疑,却能证明他从未敌视宗室。

此时,秦飞送来最新密报:“大人,魏国公府已取消今夜密谈,英国公、定国公皆闭门不出;礼部尚书胞弟则被礼部尚书召回府中,似已察觉我们的部署。”谢渊松了口气——“敲山震虎”见效了,勋贵们虽未放弃构陷,却已暂缓行动,为明日祭祀争取了时间。

“明日祭祀,你随我一同前往。”谢渊对秦飞道,“若有勋贵当场散布流言,你需即刻指认,拿出密探记录的证据;若宗室亲王问询,你可作证,玄夜卫从未发现我‘剪灭宗室’的迹象。”秦飞躬身应道:“属下遵令。”

亥时三刻,谢渊仍在书房踱步,脑中反复推演明日祭祀的可能场景:勋贵若当场发难,他该如何应对;宗室亲王若联名质疑,陛下是否会公开支持他。他深知,这场暗斗的关键不在证据,而在“人心”——若京营士卒、百官皆信他清白,勋贵的构陷便无意义;若宗室亲王被煽动,即便陛下信任,也需权衡“宗室舆情”。

他走到窗前,望着外面的夜色,远处皇城的灯火隐约可见。忽然想起永熙帝曾对他说:“为官者,需‘忍’字当头,忍流言、忍构陷,方能成大事。”此刻他才明白,这“忍”不是退缩,而是在危机中寻生机,在暗潮中守本心。

“大人,该歇息了,明日还要早起赴祭祀。”李忠端来一碗热汤,轻声道。谢渊接过汤碗,温热的汤水流入腹中,驱散了深夜的寒意:“李忠,你明日随我去陵寝,若有勋贵刁难,你只需记录下来,不必插嘴。”李忠应声:“属下明白。”

次日寅时初刻,谢渊换上绯色官袍,外罩素色祭服,前往先帝陵寝。途中,岳谦派人来报:“京营精锐已到位,陵寝外无勋贵部曲,只有宗室亲王的护卫,皆按制登记,无异常。”谢渊点头,心中稍安。

寅时三刻,陵寝前的广场上,宗室亲王、勋贵、百官已陆续到场。鲁王、蜀王站在前列,神色凝重,不时与英国公、定国公对视——显然已听闻流言。谢渊走上前,主动向二人躬身行礼:“鲁王殿下、蜀王殿下,许久未见,殿下近日身体可好?”

鲁王冷哼一声,未作答;蜀王则淡淡道:“谢大人近日风头正盛,革军器权、杖责世子,连勋贵都敢得罪,怎会有空关心本王身体?”谢渊早知二人态度,却仍从容道:“殿下误会了,革军器权是为防挪用,杖责世子是为严明军法,皆为社稷,非为个人恩怨。至于‘剪灭宗室’的流言,纯属无稽之谈,殿下若不信,可看臣近年维护宗室利益的奏疏。”说着,他让杨武将奏疏递上。

蜀王接过奏疏,翻看片刻,神色稍缓;鲁王却仍不相信:“奏疏可伪造,本王只信亲眼所见。若谢大人真无歹心,为何近日调兵频繁?”此时,萧栎的御驾赶到,见状开口道:“鲁王,谢卿调兵是为防勋贵私乱,朕已知晓。至于‘剪灭宗室’,纯属流言,朕已命玄夜卫核查,暂无实据。”皇帝开口,鲁王、蜀王虽仍有疑虑,却也不敢再质疑。

卯时初刻,祭祀开始,谢渊按制主持仪式,动作规范,神色庄重。英国公、定国公几次想借“祭祀祝词”提及“宗室尊崇”,皆被礼部尚书暗中阻拦——显然,礼部尚书已因“截获文书”之事心生畏惧,不敢再贸然发难。

祭祀结束后,萧栎召鲁王、蜀王至偏殿谈话,谢渊则在殿外等候。秦飞赶来禀报:“大人,英国公、定国公见陛下为您正名,已悄然离席;吏部尚书府长史被玄夜卫监视,暂无异动;礼部尚书胞弟则已返回原籍。”谢渊点头——这场暗构虽未完全平息,却已暂获胜利,勋贵们短时间内,再难借宗室之名施压。

卯时三刻,萧栎走出偏殿,对谢渊道:“鲁王、蜀王已明白是流言,卿可放心。但勋贵构陷之心未死,你仍需谨慎,玄夜卫会继续盯紧他们,若有实据,朕定严惩不贷。”谢渊躬身谢恩:“臣谢陛下信任,定不负陛下所托,继续整顿军纲,守护社稷。”

片尾

辰时初刻,谢渊返回兵部,将密报、核验记录、应对措施整理成册,存入“勋贵构陷”卷宗。他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操练的京营士卒,心中清楚——这场暗斗只是开始,勋贵们不会善罢甘休,日后还会有更多“流言”“构陷”。但他不后悔,只要守住“律法清明、社稷稳固”的初心,只要有陛下的信任、士卒的支持,再大的暗潮,也能扛过去。

杨武走进来,递上《边卫防务章程》:“大人,昨日您批注的章程已修订完毕,是否今日奏请陛下?”谢渊接过章程,翻至“军器管理”条款,见“宗室子弟入伍,需与普通士卒同考核”的批注仍在,满意点头:“奏请陛下吧。宗室子弟若想从军,也需凭本事,而非特权——这才是真正的‘尊崇宗室’,而非纵容。”

阳光透过窗户,洒在章程上,“公平考核”四字格外醒目。谢渊知道,他或许无法彻底消除勋贵的构陷,却能以“公平”“律法”为盾,守护大吴的军政清明,守护那些在边卫浴血奋战的士卒——这,便是他对抗暗潮的最大底气。

卷尾语

玄夜卫密奏案,以申时密报送达始,以次日辰时暂平风波终,短短十余时辰,浓缩了“勋贵暗构”与“直臣应对”“帝王权衡”的三重博弈。谢渊未因“剪灭宗室”的重罪而慌乱,而是以“核验证据、敲山震虎、争取帝信”为策,既防勋贵联络宗室,又避“构陷反噬”之险,其冷静与智慧,暗合明代于谦“面对诬陷,先证清白再谋应对”的处事风格。

从心理与策略维度观之,谢渊的应对展现了“刚柔并济”的极致:对勋贵的“柔”(暂不追责,只作震慑)是为避“激化矛盾”;对证据的“刚”(严格核验,留存佐证)是为防“流言坐实”;向皇帝的“坦诚”(陈明缘由,不求急判)是为获“长期信任”;对宗室的“主动示好”(出示维护证据)是为破“孤立之局”。每一步都精准击中勋贵构陷的软肋,既未引发朝堂动荡,又暂止流言扩散。

萧栎的“继续观察”看似犹豫,实则暗藏帝王心术——他既需防谢渊“专权”,又需防勋贵“乱政”,“观察”实为“平衡”之策:既不让谢渊因“宗室”罪名陷入绝境,也不让勋贵因“构陷”而无顾忌,待证据确凿,再行决断。这种“权衡”虽显保守,却为朝堂稳定争取了时间。

《大吴名臣传?谢渊传》载:“勋贵构渊‘剪灭宗室’,玄夜卫奏之,帝画圈‘继续观察’。渊不慌,核验证据、示好宗室,终破流言。”此案印证了“流言止于证据,构陷败于冷静”的真理——封建朝堂的暗斗虽充斥“无中生有”,但只要有谢渊这般“以证据为盾、以智慧为矛”的直臣,便能刺破阴云,让律法与公道照进黑暗。

玄夜卫的密报册页已泛黄,却仍清晰记录着勋贵的构陷与谢渊的应对;乾清宫案上的“继续观察”圈痕,虽淡却仍显帝王的权衡。这场因“宗室”而起的暗斗,终将以“流言破、构陷止”的结局,载入大吴史册,为后世治国者提供“如何应对暗构、如何平衡权斗”的永恒镜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