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8章 尺行草原(2 / 2)

丈量练习则模拟草原实际场景。李衡划分出“平地、缓坡、灌木丛”三个区域,让吏员们分组丈量。巴特尔一组负责平地,他手持官尺,虎首贴地,每移动一尺,铜铃响一声,同伴在旁计数:“一尺、两尺……十尺!”他记下“长十尺、宽五尺,面积五十平方尺”,交给李衡检查,李衡道:“数据准,记录全,很好。”

帖木儿一组负责缓坡,遇到坡度时,帖木儿不知如何下手。李衡演示:“将虎首放在坡底,尺杆顺着坡向上,从虎首到尺末端,量出的就是坡长,再量出坡的水平距离,用‘坡长×水平距离’算面积,比直接量更准。”帖木儿按此法丈量,果然准确,他感慨:“官尺不仅准,还有法子应对不同地形,比私尺好用多了。”

实操中也遇到难题——合撒儿(虽未参与培训,却来旁观)看到帖木格丈量灌木丛时,用官尺量得“面积二十平方丈”,而用私尺量是二十五平方丈,便质疑:“官尺是不是太短了?怎么量出来比私尺少这么多?”李衡不慌不忙,用官尺和私尺同时量一根标准木杆:“木杆实际长一丈,官尺量是一丈,私尺量是一丈二尺五寸,你看,是私尺长了,不是官尺短了。之前你们用私尺,多量的面积是虚的,元廷按官尺算,才是实际面积,不会让你们吃亏。”合撒儿看着木杆上的刻度,哑口无言,心中的抵触,渐渐松动。

夕阳西下时,实操演练结束,吏员们的成绩都达标——80%的吏员能独立校准和丈量,20%的吏员在实务官协助下也能完成。李衡宣布:“明日开始,咱们去各部落草场实地丈量,边练边学,争取早日让你们独立上岗。”吏员们欢呼起来,帖木儿捧着练习尺,对李衡道:“李大人,以前我怕官尺,现在觉得官尺是好东西,能帮咱们把丈量做准,还能解决纠纷,我回去后,定好好教部落其他人。”

实地丈量的第一站,是脱脱部的东草场——这里此前用私尺丈量,报给元廷“两百顷”,实际用官尺量,恐要核减。李衡带着帖木儿和实务官,来到东草场,部落领主也速该、长老们都来围观,想看看官尺到底准不准。

帖木儿手持官尺,深吸一口气,开始丈量——他先校准尺,再按“分区丈量、汇总面积”的方法,将东草场分为五块,逐块丈量。第一块是平地,他虎首贴地,每移动一尺,铜铃响一声,同伴计数,实务官在旁记录:“长两百尺、宽一百五十尺,面积三万平方尺(合三十亩)。”也速该看着记录,小声对长老道:“这数比私尺量的少了两亩,官尺果然严。”

丈量到第三块缓坡时,帖木儿遇到了之前学的“勾股法”场景——坡上有一条小溪,他先量出溪两岸的直线距离“五十尺”,再量出溪最宽处“十尺”,取平均值“十尺”,计入坡长。李衡点头:“帖木儿吏员记得牢,这样算出来的面积,既包括草场,也没漏了小溪,准确。”长老们纷纷称赞:“帖木儿学得多好,咱们以后丈量,就按这个法子来。”

丈量中,也速该提出疑问:“李大人,东草场是咱们的冬牧场,有不少干草堆,要不要扣除面积?”李衡道:“干草堆是临时的,明年春天就会用完,不用扣除;若有pera的石头屋、马圈,才要扣除。”他让实务官量出马圈的面积“五十平方尺”,从总面积中扣除,最终东草场丈量结果为“一百八十七顷”,比私尺量的少十三顷。

也速该虽有些不舍,却也认可:“官尺量得准,之前私尺多算的十三顷,其实是虚的,按官尺算,咱们的牧群限额也会相应调整,不会让部民吃亏。”帖木儿道:“领主放心,我会按官尺,重新登记部落所有草场,如实上报元廷,还会教其他吏员用官尺,以后咱们部落的丈量,再也不会有误差了。”

实地丈量结束后,李衡让帖木儿撰写“丈量报告”,详细记录东草场的面积、地形、扣除项,由也速该和长老签字确认。也速该看着报告上的官尺数据,对李衡道:“李大人,官尺虽严,却公平,咱们脱脱部愿意按官尺丈量,以后有其他部落来问,我也会劝他们用官尺。”李衡笑道:“领主识大体,有你们支持,官尺才能在草原普及,草原的马政和草场管理,才能越来越规范。”

官尺普及中,难免遇到部落老吏的抵触,汪古部的合撒儿便是典型——他看着徒弟帖木格用官尺丈量,总觉得“官尺短了,亏了部落”,还在部落中散布“官尺是元廷夺草场的工具”的言论,导致部分吏员不敢学官尺。

李衡得知后,没有直接斥责合撒儿,而是邀请他去弘吉剌部“观摩”。弘吉剌部的巴特尔正用官尺丈量马群待量区,李衡让合撒儿用私尺和官尺同时量一片草场:“合撒儿吏员,你用私尺量,我用官尺量,咱们看谁的准。”合撒儿用私尺量出“十顷”,官尺量出“八顷”,李衡让实务官拿来工部的“标准绳”(一丈长,经核验无误差),量出私尺一尺抵标准绳一尺二寸五,官尺一尺正好抵标准绳一尺。“你看,”李衡道,“不是官尺短,是私尺长了,之前你量的十顷,实际只有八顷,若按私尺报,元廷按十顷定牧群限额,你们部落超限额,反而要清退更多马,才是真的亏。”

合撒儿仍不服:“就算私尺长,可咱们部落一直用,突然换官尺,部民会不习惯。”李衡带他去看弘吉剌部的“官尺福利”——参与培训的吏员领着青稞补贴,用官尺丈量的草场纠纷顺利解决,部落还因如实上报,获得元廷赏赐的苜蓿种子。驸马帖木儿道:“合撒儿吏员,弘吉剌部用官尺后,草场面积虽核减了些,可元廷给的补贴多了,还帮咱们修复草场,部民日子比之前好。私尺看着占便宜,其实藏着风险,阿里不哥部就是例子。”

合撒儿沉默片刻,又问:“我年纪大了,学不会官尺怎么办?”李衡道:“我让帖木格教你,从最简单的识尺开始,每天学一个时辰,学会了也给你青稞补贴;你经验丰富,学会后可当汪古部的‘丈量顾问’,指导其他吏员,比现在抵触强多了。”帖木格也劝:“师傅,官尺真的好用,我教你,不难学。”

合撒儿终于松口:“那我试试,若真像你们说的,我就不再抵触。”接下来几日,帖木格手把手教合撒儿用官尺,从校准到丈量,从记录到核算,合撒儿虽学得慢,却很认真。当他第一次独立丈量出“五顷草场”,与实务官的结果一致时,脸上露出了笑容:“原来官尺也不难学,量得还准。”李衡见状,任命合撒儿为汪古部丈量顾问,合撒儿道:“李大人放心,我定帮着推广官尺,不让汪古部拖后腿。”

抵触化解后,汪古部的官尺普及速度加快,合撒儿还主动向其他保守部落的吏员讲解官尺的好处:“别像我之前那样傻,抵触官尺吃亏的是自己,官尺准、有补贴、能解决纠纷,是咱们部落的好东西。”李衡看着合撒儿的转变,对王顺道:“治理草原,不能硬来,要找到抵触的根源,用事实说服,用好处吸引,才能让他们真心接受。”

随着官尺在脱脱部、弘吉剌部、汪古部的成功落地,其他部落也纷纷申请培训和官尺。亦乞列思部领主孛秃派使者来,请求李衡派人去部落培训:“脱脱部和弘吉剌部用官尺后,草场纠纷少了,还得元廷赏赐,咱们也想按官尺丈量,不想再用私尺了。”李衡派巴特尔带队,去亦乞列思部培训,巴特尔带着练习尺和丈量档案,将自己的学习经验分享给当地吏员:“学官尺不难,多练、多问,很快就能会,我之前也不懂,现在不也能独立丈量了吗?”

乃蛮部则主动将部落的私尺全部收缴,送到丈量点:“咱们之前用私尺,吃过瞒报的亏,现在愿意全用官尺,让元廷放心。”李衡让实务官给乃蛮部发放新官尺,还派王顺去指导:“乃蛮部是遵令典范,要帮他们把丈量做得更规范,让其他部落学有榜样。”

为确保官尺普及的质量,李衡建立“核验机制”——每半个月,派实务官去各部落抽查丈量数据,用备用官尺复核;每月召开“丈量例会”,让各部落吏员分享经验、解决问题;对丈量准确的部落,给予青稞奖励;对误差大的,派实务官驻点指导,直到达标。

脱脱部的帖木儿在抽查中,丈量误差只有0.1分,李衡当场赏赐他五十斤青稞:“帖木儿吏员做得好,不仅自己会用,还教了部落其他吏员,值得奖励。”帖木儿感动道:“多谢李大人,这都是我该做的,能为部落和元廷做事,我高兴。”

蒙古故地三十处丈量点全部启用,六十名吏员均能独立丈量,官尺普及率达80%,剩余部落也在培训中。李衡将普及情况汇总,呈给元廷枢密院,奏报中写道:“虎形量天尺已行于草原大部,吏员能独立丈量,草场纠纷减少七成,牧群核计误差降至半分以内,实为草原治理之益。”枢密院批复:“李衡处置得当,可继续推广,未普及部落,限期明年春完成;参与普及的吏员,年终各赏一匹小马驹,以资鼓励。”

虎形量天尺的普及,在元代草原治理史上,留下了“以器统一制度、以训巩固治理”的重要范例,其历史意义远超工具推广本身,深刻推动了元代草原治理的规范化与集权化。

从制度统一层面看,官尺的普及终结了草原“私尺林立、丈量混乱”的局面,实现了“一尺通行草原”的目标。《元史?食货志》记载“至元四十六年冬,李衡行虎形量天尺于蒙古故地,诸藩始用统一官尺,草场、马群丈量无复参差,量牧令推行无阻”,可见官尺成为元代草原丈量的“标准语言”,让中央的马政、草场制度能精准落地,避免了因尺度差异导致的“制度空转”,完善了元代草原治理的“制度闭环”。

从中央管控层面看,官尺与丈量点的结合,形成了“中央-丈量点-部落吏员”的三级管控体系——中央通过工部监制官尺、实务官培训吏员,掌控丈量标准;丈量点作为枢纽,存放官尺、记录数据、调解纠纷,成为中央管控的“延伸触角”;部落吏员经培训后,成为中央治理的“本土化力量”,既执行中央令,又反馈部落情,实现了“中央集权与地方参与”的平衡。这种体系,大幅提升了中央对草原的管控效率,后续元代对草原的马群核计、草场划分,均依托此体系展开。

从宗藩认同层面看,官尺的普及通过“公平透明、利益保障”赢得了部落认同——吏员培训有补贴、丈量准确无纠纷、如实上报有奖励,让部落从“被动接受官尺”转为“主动使用官尺”。脱脱部、弘吉剌部等率先普及的部落,不仅自身受益,还成为“推广使者”,带动其他部落跟进,形成“遵令有益、违令有害”的共识。这种认同,不再是单纯的武力威慑,而是基于“实际利益与制度公平”的主动归心,为元代草原的长期稳定奠定了心理基础。

从治理智慧层面看,李衡的“普及策略”——先培训骨干、再实地示范、后化解抵触,兼顾“制度刚性与执行柔性”,避免了“一刀切”引发的部落反弹。他没有强制收缴私尺,而是通过对比、培训、补贴,让部落主动放弃私尺;没有斥责抵触者,而是用事实说服、用职位吸引,让保守派转为支持者。这种“以柔克刚、以利导行”的策略,成为元代治理草原“非暴力推广制度”的典范,后续元代在草原推广农业、驿站制度,均借鉴此策略。

从历史描点看,此次普及还凸显了元代“技术工具服务治理目标”的智慧——虎形量天尺的每一处设计(虎首柄、铜铃、耐寒热材质),都为草原治理量身定制;吏员培训的每一个环节(理论、实操、核验),都围绕“能落地、能持久”展开。这种“工具-制度-人员”的协同,让元代草原治理从“粗放管理”走向“精细治理”,也为后世边疆治理提供了“以技术统一促制度统一”的宝贵经验。

草原,寒风凛冽,却挡不住吏员们学习官尺的热情。李衡站在怯绿连河丈量点,看着帖木儿、巴特尔、合撒儿等吏员,带着新培训的部落吏员,用官尺丈量草场,铜铃声在草原上清脆回荡;远处,各部落的丈量点灯火通明,实务官们正与吏员们核对数据、解决问题。王顺走上前,递上“普及进度表”:“李大人,明年春就能实现草原官尺全覆盖,到时候每一片草场、每一群马,都能用官尺量得清清楚楚。”

李衡点头,望向中都方向,心中明白,这柄小小的虎形量天尺,不仅量出了草原的面积,更量出了中央与部落的信任,量出了草原治理的未来。他对王顺道:“草原的稳定,离不开每一把官尺的精准,离不开每一名吏员的努力。咱们做的,不仅是推广工具,更是在草原上建立公平与秩序,让元廷的规制,能真正惠及每一个部落、每一户部民。”寒风中,虎形量天尺的铜质虎首,在夕阳下泛着微光,既是元代中央权威的象征,也是草原“尺行天下、治入人心”的见证,书写着元代草原集权治理的新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