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图额尔敦听完,没有立刻答应,而是与身旁的李衡低声商议。李衡道:“按朝廷的量牧制度,阿里不哥部的马群总数为五千二百匹,超限额一千五百匹,保留一万五千匹显然过多;但考虑到他刚服软,需给足台阶,可同意保留一万匹代养马,第一年清退超限额的七成,这样既不突破朝廷底线,又能让他接受。”巴图额尔敦点头,对阿里不哥道:“领主的条件,朝廷可同意部分——代养马可保留一万匹,超限额的一千五百匹第一年清退七成,即一千零五十匹;不追究普通骑士与部民的过错,只处置激进派核心,这点朝廷同意;青稞可立刻发放一千石,后续两个月内再发放两千石,这点也同意。”
阿里不哥听到“代养马保留一万匹”,心中有些不满,道:“公子,一万匹太少了,部落有五千部民,骑士需战马,牧民需牧马,一万匹不够用啊,能不能再增加两千匹?”巴图额尔敦耐心解释:“领主,朝廷的量牧制度是按‘部民人数’与‘草场面积’制定的——您部落有五千人,草场可承载的马群约一万二千匹,保留一万匹代养马,加上部民的私马约五千匹,已达一万五千匹,远超草场承载量。若再增加,草场会退化,马群也会瘦弱,反而对部落不利。待草场修复后,朝廷可酌情增加代养马数量,您看如何?”
李衡也补充道:“领主,乃蛮部遵令后,代养马保留八千匹,后续草场修复,朝廷给他们增加到一万匹,您现在就能保留一万匹,已是朝廷的特殊照顾。而且,朝廷会派草场实务官,指导您的部落修复草场,最多两年,草场就能承载更多马群,到时候增加代养马,易如反掌。”阿里不哥沉默片刻,知道巴图额尔敦与李衡说得有理,也明白朝廷已做出让步,便不再坚持:“好,就按公子说的,保留一万匹代养马,第一年清退一千零五十匹超限额马。”
关于青稞发放的细节,双方也达成一致——李衡承诺,一千石青稞在当日午时前发放到部民手中,按“每户五斤”的标准,由实务官与部落长老共同监督发放,避免冒领与截留;后续的两千石青稞,分别在一个月后、两个月后发放,发放前会派实务官核查部落的量牧进展,确保阿里不哥部按约定清退马群。阿里不哥道:“我会派长老协助实务官发放青稞,监督量牧进展,绝不让朝廷失望。”
服软条件的博弈,既体现了阿里不哥的“底线坚守”,也展现了朝廷的“适度让步”,没有一味压制,也没有突破原则,符合元代“宗藩谈判需‘底线明确、让步有度’”的规范(《大元通制?宗藩制》载“与服软宗藩谈条件,需守朝廷底线,亦需给其生路,使其愿遵”)。博弈的达成,让阿里不哥的服软有了“书面保障”,也让量牧的推进有了明确的依据。
服软条件达成后,量牧准备立刻启动——巴图额尔敦与阿里不哥共同签署“量牧协议”,协议明确马群数量、清退期限、青稞发放标准、双方责任等条款,一式两份,分别由虎卫与阿里不哥部保管。随后,李衡带领实务官,与阿里不哥、部落长老们一起,前往马群待量区,开始准备工作。
量牧工具的准备细致周全——实务官们带来了“马群登记册”(每页标注部落、户主、马的特征)、“马印模板”(分“代养马”“私马”“清退马”三种印记)、“丈量绳”(用于测量马的身高,区分成年马与小马驹)、“草料样本”(用于判断马的健康状况)。李衡对实务官们道:“登记时要仔细,每一匹马的特征都要写清楚,马印要烙在马的左臀部,清晰可见,避免后续纠纷。”阿里不哥也让部落的马倌协助,带来了“部落马群档案”,道:“这是咱们部落的马群记录,上面有每匹马的出生年月、主人,可帮实务官们更快登记。”
马群的分类准备有序推进——阿里不哥亲自带领马倌,将马群分为三部分:“代养马”(一万匹,多为壮马,用于部落集体牧马)、“私马”(约五千匹,由部民各自认领)、“清退马”(一千零五十匹,多为超限额的成年马)。每一部分马群都用不同颜色的绸带标记:红色绸带为代养马,蓝色为私马,黄色为清退马。马倌们牵着马,按绸带颜色,将马群赶到对应的区域,动作熟练,很快便完成了分类。一名马倌对实务官道:“这匹黑马是领主的坐骑,要归到代养马中;那匹白马是速不台老叔的私马,已养了八年,要归到私马中。”实务官们认真记录,不时询问,确保分类准确。
部民的参与热情高涨——得知量牧开始后,部民们纷纷来到马群待量区,认领自家的私马。速不台老叔牵着自家的三匹老马,对实务官道:“大人,这三匹都是我的私马,孩子们都靠它们喝奶,您可别归到清退马中啊。”实务官查看部落马群档案,确认这三匹老马确为私马,便在登记册上注明,还在马的左臀部烙上“私马”印记:“老叔放心,这三匹是您的私马,不会清退,朝廷还会派兽医帮您调养。”速不台老叔感动得连连道谢,其他部民也纷纷上前认领,场面热闹却有序。
巴图额尔敦与阿里不哥则在量牧准备区巡查,解决遇到的问题——一名部民与马倌因“一匹小马驹的归属”发生争执,部民说小马驹是自家母马所生,马倌说归部落代养。阿里不哥查看马群档案,又询问母马的主人,最终确认小马驹为部民私马,道:“按部落规矩,母马是私马,小马驹也归私马,登记到部民名下吧。”巴图额尔敦点头:“领主处置公道,这样部民才会信任咱们,量牧才能顺利推进。”量牧准备的启动,在协同与信任中展开,既体现了朝廷的实务能力,也展现了阿里不哥部的配合意愿,为后续正式量牧,奠定了坚实基础。
量牧准备启动后,巴图额尔敦立刻着手“服软后的秩序巩固”,遵循“威恩并施”的原则——既保留足够的军事威慑,防止阿里不哥反复;又加大民生安抚,让部民感受到朝廷的诚意,从“被动接受”转为“主动认同”。
军事威慑的保留体现在“兵力部署调整”——博罗率一千名骑兵,在阿里不哥部的外围设置“环形警戒圈”,每五十步一名骑兵,手持长矛,24时辰巡逻;炮队的五十门虎蹲炮仍留在原地,炮衣半披,既显“不放松警惕”,又不似之前那般威慑;巴图额尔敦还留下一百名精锐骑兵,在马群待量区附近驻扎,协助实务官维持秩序,防止激进派残余分子捣乱。博罗对骑兵们道:“咱们虽保留兵力,却不能扰民,不得到部民毡房内搜查,不得到马群中随意牵马,要让部民知道,咱们是来保护他们,不是来监视他们。”
民生安抚的推进则围绕“青稞发放”与“马群保障”展开——午时前,李衡带领实务官,在主帐外广场设置三个青稞发放点,按“部落户籍册”逐一核对部民身份,发放青稞。部民们排着队,脸上满是期待,有的还带着自家的孩子,孩子手中拿着空的羊皮袋,准备装青稞。一名部民领到青稞后,当场打开,抓出一把,对身旁的人道:“你看,这青稞颗粒饱满,比咱们自己种的还好,朝廷真的没骗咱们!”实务官们还向部民们宣传“后续的民生计划”:“朝廷会派农技官教大家种青稞,派兽医帮大家调养马,以后咱们不仅能牧马,还能种粮,日子会越来越好!”
对清退马群的处置也体现“恩”——巴图额尔敦与阿里不哥约定,清退的一千零五十匹马,由虎卫骑兵护送,移交乃蛮部暂管,待朝廷后续分配,期间由朝廷负责马料供应,确保马群健康;对其中的老弱马,单独挑出,留在阿里不哥部,由朝廷派兽医调养,待恢复健康后再移交。阿里不哥对这一处置非常满意,道:“公子考虑周全,这些马都是部落的心血,能保住它们的健康,我就放心了。”
部落内部秩序的恢复则由阿里不哥主导——他下令释放之前被激进派囚禁的妥协派长老,恢复他们的议事权;让部落骑士协助实务官维持量牧秩序,看管马群;还在毡房区设置“纠纷调解点”,由长老们负责,处理部民之间的小纠纷。一名部民因“马群吃草的草场划分”与邻居发生争执,长老们根据“草原传统”与“朝廷草场管理规定”,公平划分草场,双方都满意而归。
服软后的秩序巩固,让阿里不哥部的局势迅速稳定——部民们领取青稞后,安心返回毡房;骑士们协助维持秩序,不再有抵触情绪;长老们积极参与部落治理,配合朝廷实务。巴图额尔敦站在广场上,看着眼前的景象,对李衡道:“威恩并施,才能让秩序长久。咱们保留兵力,是防反复;发放青稞,是安民心,两者结合,部落才能真正稳定。”李衡点头:“是啊,这才是元代草原治理的真谛——以威护秩序,以恩固民心。”
次日清晨,阿里不哥部的马群待量区,量牧正式开始——李衡带领五十名实务官,分成十组,每组搭配一名部落马倌与一名长老,对马群进行细致丈量登记。实务官们手持“量牧册”,马倌们牵着马,长老们在旁见证,分工明确,协同高效。
量牧的规范体现在“每一个细节”——实务官先核对马的特征,与部落马群档案比对,确认无误后,在量牧册上记录“户主、马的颜色、身高、年龄、健康状况”;随后,用丈量绳测量马的身高,成年马身高超过五尺的归为“成年马”,不足五尺的归为“小马驹”,小马驹可暂不纳入清退范围;最后,根据马的归属,在左臀部烙上对应的马印——“代养马”印为虎头纹,“私马”印为圆形纹,“清退马”印为方形纹。一名实务官对马倌道:“这匹黑马身高五尺二寸,年龄三岁,归为代养马,烙虎头印,你看对吗?”马倌点头:“对,这是部落的壮马,适合代养。”
阿里不哥的协同配合尤为关键——他亲自巡查每一组量牧现场,遇到问题及时解决。在清退马群组,一名马倌不舍得将自己养了五年的马归为清退马,偷偷将马牵到私马区,被实务官发现。阿里不哥得知后,找到马倌,道:“我知道你不舍得,但这是朝廷的规定,也是部落的活路,若人人都像你这样,量牧就推进不了,青稞也领不到,咱们的部落就完了。”马倌羞愧地低下头,将马牵回清退马区:“领主,我错了,我会配合量牧。”
部民的主动参与让量牧更顺利——不少部民主动来到量牧现场,协助实务官牵马、登记,有的还为实务官和马倌递水、送奶。速不台老叔带着儿子,帮实务官整理量牧册,道:“大人,我认识部落的每一户人,哪匹马是谁家的,我都清楚,我帮你们登记,能快些。”实务官们欣然同意,速不台老叔的儿子则帮着牵马,虽然年纪小,却做得有模有样,惹得实务官们连连称赞。
量牧中的特殊情况也得到妥善处理——对怀孕的母马,实务官们记录在册,暂不纳入清退范围,待小马驹出生后再根据情况决定;对生病的马,由兽医现场诊治,记录病情,待康复后再丈量;对无主的马,由长老们商议,归为部落代养马,或分配给无马的贫困部民。一名贫困部民没有私马,长老们商议后,将一匹无主的小马驹分配给他,他感动得跪在地上,对巴图额尔敦道:“多谢公子,多谢朝廷,我以后定会好好养马,遵令配合。”
午时过半,量牧已完成大半——代养马登记完毕,共一万匹;私马登记八千匹(比预计多三千匹,多为之前未登记的小马驹);清退马已登记九百匹,剩余一百五十匹下午可完成。巴图额尔敦看着厚厚的量牧册,对阿里不哥道:“领主,量牧进展顺利,多亏了您和部民的配合。”阿里不哥笑道:“这是咱们共同的事,部落能安稳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量牧的正式推进,在规范与协同中展开,标志着阿里不哥部的治理,正式纳入元代中央的统一管理体系。
阿里不哥服软并同意量牧,不仅化解了一场草原冲突,更在元代草原治理史上,留下了“以威示警、以恩安众、以规治理”的重要范例,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。从制度推广、宗藩治理、民生改善到边疆稳定,服软的成果渗透到草原治理的各个层面,为元代后续的宗藩管理、量牧推广提供了可借鉴的经验,也强化了草原宗藩对元代中央的认同。
首先,服软推动了“元代量牧制度在蒙古故地的全面推广”。阿里不哥部作为“元代蒙古故地的核心宗藩”,其服软与配合量牧,为其他宗藩树立了“遵令受益、抗命受损”的典范——脱脱部、乃蛮部等此前对量牧有抵触的宗藩,看到阿里不哥部“保留代养马、领取青稞、草场渐复”,纷纷主动请求推行量牧,配合朝廷实务官的工作。《元史?食货志》记载“阿里不哥服软后,量牧始行于蒙古故地诸藩,岁核马群,定限额,无复大的抵触,草场利用率渐高”,可见服软打破了量牧推广的最后壁垒,让“规范牧马、保护草场”的治理理念,真正成为草原宗藩的共识。
其次,服软完善了“元代中央对宗藩‘威恩并施’的治理范式”。“威”体现在“虎卫的军事威慑(骑兵列阵、炮队待命)、激进派的处置”,让宗藩看到“抗命的代价”;“恩”体现在“保留领主之位、分期清退马群、发放青稞补贴、协助民生改善”,让宗藩看到“遵令的好处”。这种范式避免了“单纯武力镇压”的部落反弹,也避免了“单纯安抚”的权威受损,形成了“威慑-服软-协同-治理”的闭环。后续元代处置草原宗藩问题,如“合丹部残余的归附”“乃蛮部草场纠纷的调解”,均按此范式执行,实现了“低成本、高效率”的治理效果。
服软还“强化了草原宗藩对元代中央的政治认同”。阿里不哥的服软,并非因武力压制,而是因“朝廷保障其领主权益、维护部民民生、协助部落发展”——这种“利益与情感双重绑定”,让宗藩从“被动归附”转为“主动认同”。后续阿里不哥部不仅按时上报马群数据,还主动请求朝廷派农技官、兽医,甚至在其他宗藩有抵抗倾向时,主动出面劝说,成为“元代中央治理草原的助力”。《元史?宗藩传》记载“阿里不哥服软后,数为朝廷劝谕诸藩,诸藩多从其言,蒙古故地渐安”,可见这种认同已转化为“治理助力”,为草原稳定奠定了坚实基础。
从历史描点来看,服软还“凸显了元代草原治理‘以实务促认同’的智慧”。朝廷并非仅靠军事威慑让阿里不哥服软,更靠“量牧规范、青稞发放、民生改善”等实务举措,让部民和宗藩切实感受到“朝廷治理的好处”——量牧保护了草场,青稞解决了温饱,农技和兽医改善了生活,这些实务成果,比单纯的武力威慑更能赢得人心。这种“以实务促认同”的智慧,成为元代草原治理的核心策略,后续元代在草原推广农业、建设驿站、完善贡赋制度,均遵循这一策略,实现了草原的长期稳定与发展。
最后,服软的历史意义还在于“为元代边疆治理提供了‘宗藩归服’的示范价值”。阿里不哥部的服软,证明“元代中央有能力、有智慧处理边疆宗藩问题”——既维护了中央权威,又尊重了部落传统;既推行了统一制度,又兼顾了地方实际。这种“中央主导、地方参与、实务落地、利益共享”的边疆治理模式,为元代后续治理西藏、云南等边疆地区提供了借鉴,也为后世边疆治理,留下了“威恩并施、实务优先”的宝贵经验。
服软事件结束后,巴图额尔敦站在阿里不哥部的草场上,看着实务官们与部民一起完成最后的量牧登记,看着青稞发放点前仍有部民在领取青稞,看着兽医们为马群诊疗,心中感慨万千。他对身旁的李衡道:“草原的治理,从来不是靠征服,而是靠让宗藩和部民看到希望。阿里不哥的服软,不仅是一场危机的解决,更是朝廷与草原宗藩建立信任的开始。”李衡点头:“是啊,只有让每一个宗藩、每一户部民,都能在朝廷的治理下过上安稳日子,元代的边疆才能真正稳固,统一江山才能真正长久。”阿里不哥的服软,不仅是个人立场的转变,更是元代草原集权治理新篇章的重要标志,它见证了治理智慧的落地,也书写了元代边疆稳定的基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