巽风和吹王者归 第363集 泛舟江海(2 / 2)

我望着她在灯光下的侧脸,睫毛上沾着点水汽,像落了层细霜。忽然明白,所谓泛舟江海,从不是漫无目的地漂泊。瓜达卢佩和约翰是脚下的锚,让我在风浪里稳得住;莉齐是手中的舵,让我在迷雾里辨得清方向;而我身为王者,既要有守着归属的沉,也要有闯荡江湖的勇,像这江水流淌,既连着源头的山,也奔向远方的海。

后半夜的江风带着水汽的凉,莉齐靠在我怀里睡着了,呼吸均匀得像江波轻拍船板。我摸着她发间的山楂花,花瓣已经有些干了,却依旧带着她的温度。船身轻轻晃,像摇篮,远处的渔火在浪里闪,像母亲的眼。

天快亮时,江面上泛起鱼肚白,科林已经在调整帆绳,基兰握着篙杆站在船头,眼里映着晨光。莉齐醒来时,正好看见第一缕阳光落在江面上,金红的光把她的脸染得像颗熟透的山楂果。“你看,”她指着天边的云,“像不像你绣在我帕子上的那朵花?”

你是在问为什么要泛舟江海,或是为什么身边的人会一路相伴吗?

或许是因为,人这一辈子,既需要像瓜达卢佩山那样的“根”,扎在一处,守住安稳;也需要像江水流淌那样的“闯”,去看看更远的天地。约翰和族人守着山坳,是为了让我们有回头的地方;而我们泛舟前行,是为了让那份安稳,能在更广阔的天地里扎根。

晨光漫过船舷时,莉齐正用布巾擦拭着船头的木刻——那是昨夜我刻的小像,她的眉眼被刻得浅了些,她便用朱砂轻轻描了描,说这样“看着更精神”。

科林在船尾调整帆绳,竹篙在水里搅起圈涟漪,惊起几尾银鱼。“前面就是险滩了!”他朝我们喊,声音里带着点兴奋,“过了这滩,芜城的塔尖就能看见了!”

基兰往锅里撒了把山楂干,蒸汽混着果香漫出来,他用木勺搅了搅,冲我笑:“殿下,莉齐姑娘说这锅汤得您来尝第一口,说沾沾您的‘王气’,过险滩稳当。”

莉齐闻言红了脸,却梗着脖子道:“本来就是!上次过礁石区,不就是他掌的舵?”她转头看我,眼里闪着光,像藏了两颗星,“你可得好好掌舵,别让我们撞着石头。”

我接过木勺,舀了口汤,山楂的酸混着骨汤的浓,熨帖得很。“放心,”我望着前方湍急的水流,浪涛拍打着礁石,发出“哗哗”的响,“有你们在,这险滩啊,不过是块垫脚石。”

船驶入险滩时,水流瞬间变得狂暴,木船像片叶子般上下颠簸。科林和基兰奋力撑篙,木篙深深扎进礁石缝里,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。莉齐紧紧抓着船帮,脸色发白,却还是扯着嗓子喊:“左边!左边有块暗礁!”

我盯着舵盘,手心沁出了汗,却异常沉稳——身后是他们的呼吸,耳边是他们的呼喊,这些声音像根定海神针,让我在颠簸里辨得清方向。

“右打半圈!”

“篙子撑住!”

“莉齐,把备用绳递过来!”

喊声、浪声、木船的吱呀声混在一起,却透着股齐心的劲。当船终于冲出险滩,驶入平缓水域时,所有人都瘫坐在船板上,笑着喘气,额头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浪还是汗。

莉齐往我怀里靠,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,却笑得灿烂:“我就说吧,有你在准行。”

我搂住她,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芜城轮廓,忽然懂了:所谓王者,从不是孤家寡人。身后的山是根,身边的人是翼,身前的路是闯,这三者缠在一起,才能在天地间走出条稳稳的路。

江风拂过,带着芜城的烟火气,也带着我们的笑声,往更远的地方去了。

莉齐说得对,船要有岸,帆要有风,人要有牵挂。身边的人之所以一路相伴,或许就是因为这份“牵挂”——科林的踏实,基兰的机敏,莉齐的温暖,还有那些藏在心底的期盼,让漂泊的路不孤单。就像江水流过险滩时,总得有人撑篙,有人掌舵,彼此扶着,才能走得更远。

木船迎着晨光往险滩去,帆面被风鼓得更满,船尾的水纹在阳光下闪着光,像条永远扯不断的线,一头连着身后的山,一头系着前方的路。我望着身边笑意盈盈的莉齐,望着船头沉稳的基兰,望着船尾忙碌的科林,忽然觉得,这江再宽,浪再大,只要身边有他们,有牵挂的岸,就能一直走下去,走到水穷处,走到花开时。

江风里,仿佛传来了芜城市集的喧闹,传来了山坳里的麦浪声,还传来了莉齐发间银铃的轻响,缠缠绕绕,织成了首属于我们的歌,在这泛舟的路上,越唱越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