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穆抱拳应命:“臣遵旨。”
“冯司农,说说你的第二策。”
“陛下,兖、济等州惩办不法官员之后,所缴获的大量良田尚未分配出去,如今尽归官府。济、青、光、徐、荆五州离京城较为遥远,官府可以租给劳力多的百姓人家耕种;左近的兖州、济州则安置逗留京城的数万户灾民。”冯穆道:“此为第二策。”
“不错。”胡太后向元徽吩咐道:“尚书令,安置灾民和租赁一事,由尚书省督各州办理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。。。。。。
“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,军事上的主张。”
兵部尚书李神轨连忙出列,只见他拱手一礼,朗声道:“陛下,朝廷肯定要平定叛乱、抵御萧梁,但动用的兵力、民力实在太多。按尚书令此前所说,今年上半年要是不能结束战争,朝廷只怕连官员俸禄都发不起。事态如果到了那一步,臣担心没有粮饷的士兵和战地百姓倒戈相向。”
“河北如今大势已定,杜洛周和葛荣在营州苟延残喘,只有四万多名良莠不齐的杂兵。贼军装备不齐、粮草不足、军心涣散,已经不成气候。可令讨北军诸州六万五千郡兵卸甲归田,保留四万精锐即可。以李大都督之能,即便无法快速歼灭二贼,也能将二贼压制在临榆关外。”
最后这一句,显然就是给李神留下余地了,不过这本来就是胡太后和卫铉促使杜洛周和葛荣反目的重要一环,李神又被诸多兵力弄得焦头烂额,所以她没有计较李神轨这点小心思,她顺理成章道:“准奏。李尚书接着说。”
“喏。”李神轨抱拳道:“陛下,臣以为今年战事之重,重在关中。而萧梁势大,一两年内无法将其攻占,臣建议淮水防线以防御为主、袭扰为辅助。”
“在淮水以北和荆州、东荆州等地,朝廷掌握很多官田,我们可以让东道仆射大行台元延明派出郡县兵半日屯田、半日练兵。而且朝廷去年给淮水防线的粮草足以支持到六月份,屯田军如果收上两季粮食,足够支撑到年底。到了明年,朝廷已经熬出头了。”
“李尚书所言极是。”胡太后微微点头,她犹豫着说道:“只是如此一来,会不会影响我战斗力?”
“陛下,淮水防线不缺兵力、不缺精兵,缺的是忠臣良将,东道仆射大行台去年之败,便是独木难支,需四下救援。若是派出几名能征善战大将辅佐,定能将萧梁军抵御在外。”
李神轨的话代表了大部分朝臣的想法,淮水防线向来兵多将广,可是两军交战之时,魏朝一向败多胜少,原因就是很多将领既无能又不忠,有的人甚至连仗都没打,就直接带兵投降了。
在这其中,又以元姓将领最没节操。但是他们反到萧齐、萧梁之后,也许是担心齐、梁灭败亡,自己也惨遭清算,一个个都成了抗魏悍将。
胡太后想到名将崔亮、元志、李平、卢昶、刘延宗、刘智文等人相继辞世之后,淳于诞又要坐镇东梁州,发现满朝武将竟无一将善打水战。
大司马元悦窥得时机,出列道:“陛下,臣也赞成重关中,守淮水。河东王能征善战,可为东道仆射副行台。”
听到这话,袁翻立刻站出,高声施礼道:“陛下。河东王文武双全、足智多谋、百战百胜,为我大魏王朝立下无数汗马功劳,实乃东道仆射副行台不二之选。”
胡太后知道卫铉怕水,一开始都没有考虑卫铉,她顺势问道:“卫卿以为如何?”
“陛下,若在陆上作战,微臣欣然遵旨。但是东道仆射副行台之职,臣实不敢当。只因微臣少时差点溺死,此后见到大江大河就会瑟瑟发抖,未免误了国事,还请陛下另请高明。”卫铉出列拒绝。
此言一出,殿内文武皆为错愕,他们没有想到卫铉竟有这样一个弱点,不过其中一些溺过水的人,却是表示理解,因为自己也是如此。
就在这时,一名四十多岁的儒将走了出来:“陛下,臣萧宝夤身受国恩,又与萧衍有国仇家恨,思来想去,欲主动请缨,辅助东道仆射大行台讨平逆贼。”
萧宝夤此举,除了想要报国仇家恨,也是委婉地表达他愿意移镇南方。毕竟有太多人诬告他在关中拥兵自重、养匪自重了。他相信胡太后只要不傻,都不会在这个用人的节骨眼上反对。
胡太后也觉得这是一举多得之事,他沉吟半晌,向李神轨问道:“李尚书,你认为呢?”
李神轨心头一动,肃然道:“陛下,萧雍州征讨关中前,屡攻萧梁,屡屡获胜,若能与东道仆射大行台配合作战,淮水防线无忧矣。”
“李尚书所言极是。”郑俨出列道:“只是关中乃是今年战事之首重,非得有良将平叛不可,不知李尚书以为何人能够替代萧雍州?”
“河东王,大司马以为如何?”
“河东王治军严谨、一心为国,某亦敬之。”郑俨说完,向胡太后肃然一礼道:“陛下,臣亦推荐河东王接替萧雍州。”
“如此大善!”胡太后亦是此意,随即册封道:“萧卿刚毅果敢、忠心耿耿,进封散骑常侍、车骑将军、上柱国,迁豫州刺史,加封东道仆射副行台,增食邑五百户,赏银五千两、绸缎万匹。”
萧宝夤心中大为感动,连忙致谢:“臣谢主隆恩,定为我大魏荡平逆贼。”
胡太后向卫铉说道:“卫铉,朕封你为雍州刺史,西道行台大都督,择日率部西征关中逆贼。”
“臣谢主隆恩,一旦早朝而毕,臣便回家书信一封,令上党将士入关待命。”卫铉心头不禁有了几分振奋,他终于如愿以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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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魏朝的雍州只有五个郡,不是古九州里的雍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