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脂济世:宋境药脉神话录(下卷)(1 / 2)

灵脂济世:宋境药脉神话录

下卷

第一回药书撰录遇瓶颈崩漏顽疾验新方

苏伯在药庐西角辟了间小室,墙上挂着晒干的补骨脂植株,案上摊着泛黄的麻纸,砚台里磨的墨混了点药汁——据说这样写的字能长久留存药气。自药仙离去后,他便立志把民间关于补骨脂的法子都写进书里,定名《莒州补骨脂实践录》。可写了月余,却卡在“妇人病症”这一章:书里只提补骨脂治男丁肾虚,却没半句关于女子的记载,苏伯翻遍《开宝本草》《本草图经》,也只寻得“通命门”四字,模糊得像蒙了层雾。

这日清晨,药庐的门刚开,就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。一个穿蓝布裙的妇人扶着门框,脸色白得像窗纸,手帕上沾着暗红的血渍,说话都发颤:“苏伯……我这月事来了二十天还没停,量多得头晕,喝了三副止血药,反倒更重了,您救救我……”苏伯赶紧扶她坐下,指尖搭在腕脉上——脉细弱得像快断的丝线,再看她眼睑,淡得没半点血色,“你这是脾肾阳虚型崩漏,肾主封藏,脾主统血,肾阳不足,封藏不住,脾力不济,统不住血,光止血没用,得补肝肾、固冲任。”

可补骨脂能治妇人崩漏吗?苏伯心里没底。夜里他对着《实践录》发呆,案上的“破故纸”药罐忽然轻轻晃了晃,罐口飘出缕淡香,竟和去年阿柱发现的陶碾残香一模一样。他忽然想起村南的张婆婆——张婆婆守寡多年,前几年也犯过崩漏,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好的。天刚亮,苏伯就揣着包制好的补骨脂粉,往张婆婆家去。

张婆婆家的院角种着丛艾草,见苏伯来,赶紧端出热茶:“苏大夫是为崩漏的事来吧?当年我那病,是用补骨脂配着艾叶、阿胶治好的。”她指着艾草说,“把补骨脂用酒浸了,和艾叶一起炒,炒到艾叶发脆,再和阿胶一起炖成膏,早晚各吃一勺,吃了半月就好了。”苏伯眼睛一亮,赶紧问细节:“酒浸几日?火要多大?”张婆婆笑着说:“酒得用陈酿,浸五日,火要小火,别把艾叶炒糊,不然就没温经的劲儿了。”

回到药庐,苏伯立刻按张婆婆的法子制药。他把补骨脂泡进陈酒,五日后果然药香更浓,再和晒干的艾叶一起倒进陶锅,小火慢炒,屋里很快飘起温辛的香气,像冬日里的暖阳裹着草木气。炒好后,他把药末和敲碎的阿胶一起放进陶罐,加了点蜂蜜,隔水炖成膏状,琥珀色的膏体里还能看见补骨脂的碎粒。

妇人来取药时,苏伯叮嘱:“每日早晚用温黄酒送服一勺,别碰生冷的东西。”妇人半信半疑地走了,三日后来复诊,脸色竟有了血色,手帕也干净了:“苏伯,血少多了,也不头晕了!”又连服十日,崩漏全止,妇人特意送来一篮新蒸的枣糕,说:“您这药比城里大夫的还管用,要是早知道补骨脂能治女人病,我也不用遭这些罪了。”苏伯把这段经历写进《实践录》,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陶罐,注上“张婆婆口传方,验之有效”——他忽然明白,文献里的空白,从来不是药的错,是没把民间的实践写进去;而这些口传的法子,就是填补空白的石子,一颗一颗,才能铺成完整的药路。

第二回青州访药寻古方五迟小儿获生机

《实践录》里的妇人方补全了,可苏伯又想起件事:上卷里治过小儿遗尿,可村里还有孩子说话晚、走路迟,老人们叫“五迟症”,不知补骨脂能不能治。他想起祖父的日记里提过,青州有位老药农,擅长用草木治小儿病,便收拾了行囊,带着那半截陶碾的拓片,往青州去。

青州的药市比禹州更古旧,街旁的老药铺挂着“祖传三代”的木牌,药架上摆着些莒县少见的药材。苏伯寻了三日,才在城南的山脚下找到老药农的住处——一间茅草屋,屋前种着大片补骨脂,比莒县的长得更壮实,籽实也更饱满。老药农姓赵,头发白得像霜,却能扛着锄头上山采药,见苏伯递来的陶碾拓片,眼睛一亮:“这是前朝的制药碾啊!我年轻时在遗址里也见过,那时候还不知道是碾补骨脂的。”

苏伯说明来意,赵老农叹了口气:“五迟症是肾气虚,肾主骨生髓,髓能养脑,肾气不足,骨头长不好,脑子也跟不上,孩子自然说话晚、走路迟。我年轻时用补骨脂配熟地、山药治过,可效果慢,后来听山里的猎户说,用酒蒸补骨脂,再和核桃肉、黑芝麻一起做成丸,孩子爱吃,药效也快。”他领着苏伯进了屋,从床底翻出本泛黄的《青州农书》,里面果然写着“补骨脂酒蒸后,益肾气、填精髓,宜治小儿五迟”,只是字迹模糊,像是几十年前的旧墨。

正说着,门外传来孩童的哭声,一个农妇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进来,孩子长得瘦小,只会发出“啊啊”的声音,扶着墙也站不稳。“赵伯,您再给瞧瞧,这孩子还是不会说话,走路也摇摇晃晃的,城里的大夫说没法治……”农妇抹着泪说。赵老农让孩子坐在凳上,摸了摸他的头骨,又看了看牙齿——牙齿只长了四颗,稀疏得很。“是典型的五迟,别担心,用苏大夫带来的陶碾拓片上的法子,再加上酒蒸补骨脂丸,能好。”

苏伯和赵老农一起制药:先把补骨脂泡进青州产的米酒,隔水蒸三个时辰,直到药香浸透酒气,再把蒸好的补骨脂碾成粉,和核桃肉、黑芝麻、蜂蜜一起揉成丸,像弹珠那么大。农妇每天给孩子吃一丸,用温水送服。半个月后,孩子能扶着桌子走路了;一个月后,竟能清晰地喊“娘”;三个月后,孩子能跑能跳,说话也流利了,农妇带着孩子来谢,孩子还拿着颗补骨脂籽递给苏伯,脆生生地说:“药药,好吃!”

苏伯把这段经历写进《实践录》,还附上了《青州农书》的摘抄,在旁边写道:“文献载其法,实践验其效,二者相合,方为真医。”离开青州时,赵老农把那本《青州农书》送给了他,书的扉页上写着“源于山野,用于民间”——这八个字,像刻在了苏伯心里,让他更明白,药脉不是藏在书斋里的,是藏在山野间、农舍里,藏在每一个为了治病而不断尝试的普通人手里。

第三回虚劳杂症牵多脉文献实践破迷局

回到莒县,已是深秋,药庐里的补骨脂都收进了陶罐,陶碾放在窗边,阳光洒在槽沟里,还能看见些残留的药粉。苏伯刚把青州的经历补进《实践录》,就来了个特殊的病人——村东的李老丈,今年七十岁,近半年来总觉得浑身没力气,吃不下饭,还常常腰痛、咳嗽,夜里躺下就喘,大便也稀溏,城里的大夫说他是“虚劳杂症”,开了方子也不管用,家人都快没信心了。

苏伯给李老丈诊脉,脉沉细得几乎摸不到,舌苔白腻,呼吸也浅:“老丈这是肾、脾、肺三脏皆虚啊!肾气虚则腰痛,脾气虚则食少便溏,肺气虚则咳嗽气喘,三脏相互牵连,得一起补,单治一样没用。”可补骨脂主补肾,怎么兼顾脾和肺呢?苏伯翻遍了《实践录》,里面的方子要么治肾,要么治脾,要么治肺,没一个能同时兼顾三脏的。

夜里,苏伯坐在炉边,对着李老丈的病案发呆,炉上煮着的补骨脂酒冒着热气,香气飘得满屋都是。忽然,他想起禹州药农说的“盐炒补骨脂治遗尿”,张婆婆说的“补骨脂配艾叶温经”,赵老农说的“补骨脂配核桃填精髓”——要是把这些法子合在一起,再加点补脾补肺的药,会不会管用?他赶紧起身,在纸上写:“补骨脂(酒浸三日,盐炒香)五钱,胡桃仁三钱,党参三钱,白术三钱,杏仁二钱,生姜三片,大枣三枚,水煎服,早晚各一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