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砚翁蹲下身,从竹筛里拿出片三枝九叶草的叶子,“你看这叶背的纹,像通着经络,嚼着辛麻,能把气往下引;百部的根,能把痰‘勾’出来,它们俩合着,气顺了,痰没了,咳自然好。”沈墨听着,忽然明白:“先生说的‘挡邪气的东西’,就是这药气啊!”
后来,沈墨把麦冬配伍的法子、枫香熏药的细节,都写进了《处州府志》,还加了句:“处州藿部方,源于山民实践,应时调方,随证加减,乃山区冷嗽之良剂——此乃口传智慧,文献补遗之典范。”
第四卷阿砚承艺:薪火照云崖(传承永续·天人共守·春生夏长)
青砚翁的头发越来越白,竹杖也拄得更稳了,他开始教徒弟阿砚认药、采药、炮制。阿砚是山民的孩子,从小在山里跑,认得不少草木,可跟着青砚翁学,才知道草木里的“理”——三枝九叶草要冬采北坡的,根粗辛麻;百部要秋采溪谷的,根肥甘润;黄芪要秋采坡地的,根壮气足。
“阿砚,你看这三枝九叶草的叶,三枝九叶,是天给的记号,不能错;百部的根,纺锤似的,是地给的样子,也不能错。”青砚翁带着阿砚去后山采药,指着岩缝里的三枝九叶草,“冬藏的根,要选根须白、节多的,太细的药力不足;春采的叶,要选叶背绿、无黄斑的,有斑的是受了邪。”
阿砚把青砚翁的话都记在竹片上,用炭笔写着,挂在药庐的墙上,每天都念一遍。有一次,山外来了个商人,得了冷嗽,咳得胸口发闷,还气短。阿砚学着青砚翁的样子,给商人诊脉,脉沉迟而弱,是“寒湿困肺,肾气不足”。
他取了冬藏的三枝九叶草、秋采的百部,加了点黄芪,放进竹甑里蒸,还加了片陈皮——商人赶路累,气不顺,陈皮能理气。蒸好的药汁,阿砚让商人温着喝,每天三次。商人喝了五天,咳就好了,临走时说:“你这徒弟,比你师傅还细,药喝着舒服,病好得也快。”
转年春天,括苍山来了场突发的寒湿,山民们的冷嗽一下子多了,青砚翁病了,躺在床上,不能去采药。阿砚就自己带着山民们去后山,采三枝九叶草、百部、黄芪,按照青砚翁教的法子,枫香熏药,加麦冬或陈皮,给山民们蒸药汁。
有个老人咳得喘不过气,阿砚给老人加了点紫苏叶,还把药汁蒸得更透,老人喝了三天,喘就轻了;有个孩子咳得气虚,阿砚加了黄芪和红枣,孩子喝了五天,就又能在山里跑了。山民们都说:“阿砚成了小青砚翁了,咱们的病有救了!”
青砚翁看着阿砚忙碌的身影,心里很是欣慰。他把“运气册”和那本旧农书交给阿砚:“这册子里,记着天的气;这书里,记着地的理;你心里,要记着人的病。处州的药,顺天、顺地、顺人,才能治好病。”阿砚接过册子和书,摸着上面的字迹,像摸到了青砚翁的手,暖暖的。
到了秋天,青砚翁走了,山民们把他埋在后山的云崖边,旁边就是他常采三枝九叶草的坡地。阿砚每天都会去那里,采一株三枝九叶草,放在青砚翁的坟前,然后回到药庐,继续蒸药、熏药,给山民们治病。他还把青砚翁的法子,教给了寨里的年轻人,让他们也学着认药、采药——处州的藿部方,就这样,在阿砚的手里,慢慢传了下去。
结语藿部永续:云崖草木魂
括苍山的云雾,还像往年一样,裹着坡上的三枝九叶草,绕着溪谷边的百部,漫过药庐的竹墙。阿砚的药庐里,竹甑常年冒着水汽,药香混着枫香的清苦、黄芪的豆香、麦冬的甘润,飘得满山里都是,山民们闻到这味,就知道“病能好”。
阿砚越来越像青砚翁了——他能根据五运六气调方子,土气不足加黄芪,秋燥加麦冬,风盛加紫苏;他能把炮制的细节教给山民,枫香熏药要三天,蒸药要透,比例不能错;他还把新的实践记在“运气册”里,比如“夏湿加茯苓”“冬寒加生姜”,让方子越来越全。
《处州府志》里的藿部方,也越传越远——城里的药铺照着做,治好了不少冷嗽的人;外地的医者来云崖取经,把方子带回去,结合当地的草木,治好了更多人的病。阿砚总说:“这不是我的本事,是青砚翁的本事,是老辈山民的本事,是括苍山的本事。”
是啊,处州的藿部方,从来不是一味普通的药。它藏着天人合一的理——北坡的岩缝育出烈草,溪谷的腐叶养出润根,枫香的烟火锁出温气;它载着山民的智——口传的法子记着药性,实践的调整补着文献,代代的传承守着药魂;它更映着中国传统医学的根——源于山野,成于实践,高于生活,归于人心。
从青砚翁到阿砚,从云崖药庐到城里药铺,处州的藿部,就这样在云雾间生长,在人心间传承,一年又一年,伴着春生夏长秋收冬藏,守着山民的健康,也守着传统医学的薪火。
赞诗处州藿部赞
括苍云崖藏仙草,三枝九叶映寒霄。
百部润肺除痰浊,藿温肾气得归巢。
芪补土金驱冷嗽,麦润秋燥解烦焦。
口传智慧传千古,草木同心岁月遥。
尾章叶映晨露:薪火照新程
又是一个冬至,阿砚带着寨里的孩子们,去后山采三枝九叶草。孩子们的小竹篮里,装满了根粗节多的草,他们跟着阿砚,念着青砚翁传下来的口诀:“冬采藿,北坡找,根须白,辛麻高;秋采部,溪谷绕,根纺锤,甘润妙。”
阿砚把采来的三枝九叶草,放在云崖边的竹筛上,用枫香木慢慢熏着,烟裹着药香,飘在晨露里,像给草木披了层纱。他按照青砚翁教的法子,把熏好的根和百部片放进竹甑,加了点山泉水,松柴灶的火缓缓烧着,水汽里带着药香,孩子们围在旁边,闻着竟不觉得苦,反而觉得暖。
“阿砚师傅,这药能治好多人的病吗?”最小的孩子问。阿砚笑着点头:“能,它能治山里人的病,也能治山外人的病,能让更多人知道,咱们括苍山的草木,是懂人心的。”
晨露落在三枝九叶草的叶背上,泛着细碎的光,像青砚翁的眼睛,看着孩子们,看着药庐,看着这片山。阿砚摸着“运气册”,上面的字迹有的已经淡了,可里面的理还在——天有五运六气,药有四气五味,人有五脏六腑,只要合着这理来,再难治的病,也能找到方子。
夕阳落在云崖的峰顶,把云雾染成了金红色,阿砚的药庐前,那串竹片上的口诀,在风中轻轻晃动,上面写着:“天人共守,藿部永续。”而坡上的三枝九叶草,叶背的晨露映着霞光,像在说:只要有人守着,只要有人传着,这处州的药魂,就永远不会散。
括苍山的山还在,处州的藿部还在,传承的薪火还在。那蒸着的药汁,那口传的口诀,那纸上的方志,会像云崖的泉水一样,生生不息,流进更远的岁月里,照进更多人的健康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