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枪尖几乎抵到鼻梁,
马厩腐朽的草料味,混合着敌兵身上浓重的汗臭,熏得精神紧绷的李晓明几欲作呕。
他和昝瑞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敌军,堵死在马厩角落里,如同砧板上的鱼肉。
昝瑞脸色惨白如纸,牙齿咯咯作响,紧紧攥着李晓明背后的一片衣角,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“陈郡守!且慢动手!”
李晓明强压下狂跳的心脏,心想,事到如今,也顾不上什么尊严不尊严的了,
老子汉复县有基业,成都有存款,草原有娇滴滴的郡主,手下还有一帮听话的兄弟,何苦要去死?
脸上强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,声音带着些许的谄媚,
“误会,都是误会!咱们都是汉家儿郎,何必自相残杀呀?
祖刺史那是朝廷栋梁,您可也是保境安民的父母官,这回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!
咱们都是姓陈的,以前从未打过交道,我本人更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陈郡守!
您看这样行不行?
您放我们兄弟俩一条生路,我姓陈的对天发誓,在祖刺史面前,定当为您美言,化解这段梁子!
您还是您的陈留太守,我回去劝祖刺史,撤出东台,以后井水不犯河水,如何?”
陈川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,被人簇拥着,隔着层层兵甲俯视着马厩里的两人。
他脸上挂着一种混合着得意、鄙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笑容。
并没有立刻回答,只是用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眼神打量着李晓明。
“化解梁子?哼哼......”
陈川嗤笑一声,声音在寂静的马厩里格外刺耳,
“陈祖发,陈内史,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?
那个死鬼叛徒李头,可是在我面前把你一顿好夸,
你在匈奴刘胤那里,曾做过安南将军,帮匈奴人破了陈安大军,哄得刘胤团团转;
转头投了祖逖,又混了个豫州内史,可真有你的呀!”
说到这里,陈川突然瞪起圆眼,指着李晓明大声地道:“祖逖那匹夫,
仗着朝廷名分,强占我东台,杀我族弟陈义,这些事都有你这个狗腿子在里面掺和吧?
你们逼得我陈川无处容身!这血仇,是几句屁话能化解的么?”
李晓明心想,你说的还真对,攻打西台时,我是没少出主意呢!
口中却急着辩解道:“陈郡守,你看你说的,我......”
“你废话少说,今日饶你不得。”
陈川顿了顿,眼神陡然变得阴鸷狠厉:“匈奴人与祖逖俱是羯人的死敌,
你既是匈奴的安南将军,又是祖逖的内史!
嘿嘿嘿......我正好拿你做份投名状,献给赵王石勒,也好在北面挣个出身!
至于你旁边这个小崽子……”
他目光扫向瑟瑟发抖的昝瑞,如同看一只待宰的鸡雏,
李晓明初闻陈陈川要将自己送给石勒,不禁魂飞魄散,他可是亲手,将石勒的亲儿子石兴给勒死了......
又见陈川不怀好意地看向昝瑞,更加惊惧。
陈川指着昝瑞道:“这小子看着就碍眼,
来人呀!拖出去,就地砍了!人头挂寨门示众!”
“遵命!”
几个如狼似虎的兵丁立刻狞笑着扑向昝瑞。
“慢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