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是。”苏绰点头，从怀中取出一卷密报：

“此人算是吐谷浑可汗嫡系。”

高欢哈哈一笑，随即恢复冷峻：“传令斛律金，按计划行动。”

苏绰刚要离去，却又驻足。他望着高欢的背影，欲言又止。

“令绰还有何事？”高欢头也不回地问道，手指在沙盘上轻轻敲击。

苏绰深吸一口气：“王上，那翟潘密竟将大营扎在河滩低洼处，且未设任何防水工事。而且，他们的粮草辎重也都堆在河岸……”

高欢猛地转身，眼中精光暴射：

“天助我也！”

苏绰立即会意：“我这就去安排！这汾水上游有处天然堤坝，三千人半日就能筑起水闸！”

“多带些人。”高欢补充道：

“如今时间紧急，不能耽搁咱们的整体计划。”

彭乐兴奋地搓着手：

“造化！洪水一来，吐谷浑人连逃命都难！”

他忽然想起什么，舔了舔嘴唇：“王上，那翟潘密的首级……”

“那便看你的造化了！”

…………

翌日子夜时分，汾水上游。

三千晋阳军精锐正在河面上忙碌，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将粗大的原木打入河床。

高欢亲自督工，不时弯腰检查木桩的牢固程度。突然，他停下动作，耳朵贴近冰面。

“听见了吗？”他问身旁的苏绰。

苏绰凝神细听，脸色微变：

“冰层下有水流声！”

高欢大笑：

“正是！汾水暗流湍急，一旦放水，届时冰层崩裂的威力更甚！”

临近黎明，在那处天然堤坝的基础上，汾水已经近乎被完全截断。上游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，冰层在重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吱嘎”声。

高欢站在岸边高地上，看着逐渐漫过河滩的浊流，心中不由浮起一丝莫名的快意。

“蓄水两个时辰。”他轻声对身旁的苏绰说：

“待水位涨到最高时再放水——我要让那些青海蛮子尝尝什么叫灭顶之灾。”

苏绰望着上游越积越高的水面，突然打了个寒颤。

与此同时，彭乐率领两千轻骑正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汾水北岸的密林中。

“将军，”副将勒马凑近，声音压得极低：

“前面就是吐谷浑的粮草大营。”

彭乐露出狰狞的笑容：

“等水闸一开，咱们就先烧了这群蛮子的粮草！看这群蛮子还张狂！”

他拍了拍马鞍旁的火油罐，罐子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：

“让这些青海蛮子尝尝冰火两重天的滋味！”

远处吐谷浑大营的篝火在夜色中明灭不定，隐约传来守夜士兵哼唱的羌族小调。

大营里，翟潘密正在帐中与亲信狂欢。

酒过三巡，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帐外，对着寒风开始放水。

“贺六浑！”他醉醺醺地对着夜空大喊，“明日就取你首级！”

没人注意到，大营外汾水的水位正在不知不觉间下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