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衍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:
“此外,朕有一孙女,年方豆蔻,可许配高欢长子为妻。你找一得力之人携朕手书北上,务必促成此事。“
陈庆之深深一揖:“臣定不辱命。不过,”他犹豫片刻:
“其子高澄年岁尚小,恐怕不会……”
萧衍轻笑一声,从案几抽屉中取出一个锦盒:
“这是朕年轻时用过的玉佩,你且带上。若高欢应允,便以此为信物。”老皇帝忽然压低声音:
“若他不允,你可知会北地僧众,朕愿接纳所有流亡僧人南下。”
陈庆之心中一凛,明白萧衍这是要借佛教之名,行离间之实。他郑重接过锦盒:“臣明白。”
“还有一事。”萧衍的声音更低了:
“你下去之后秘密联络吐谷浑,就说朕愿以江南稻米三十万石,换他战马千匹。”
陈庆之顿感振奋:“陛下放心!”
“未雨绸缪罢了。”萧衍摆摆手:
“去吧!”
待陈庆之退下,萧衍独自站在殿中,手中捻动着仅剩的几颗佛珠。他望向北方,喃喃自语:
“宇文黑獭,你既敢灭佛,就别怪朕以佛法度你入地狱!”
…………
晋阳,王府书房。
高欢放下手中军报,眉头紧锁。案几上摊开的地图标满了红点,每个红点都代表一处有僧众投奔的城池。
短短半月,从关中逃来的僧人已超过近千之数。
“王上,又有五十僧侣到了城南。”窦泰大步走入,身上铠甲叮当作响:
“他们声称是从长安一路逃出来的,说宇文泰的军队正在拆毁佛塔,熔铸铜像制作兵器。”
高欢揉了揉太阳穴:
“先安排他们住下,暂时安置在旧营房。”他转向一旁的苏绰,“令绰,你怎么看?”
“祸福相依。宇文泰自断臂膀,将佛门力量推向我们,这是天赐良机。但……”苏绰顿了顿,“僧众不事生产,若大量涌入,白白耗粮饷恐怕也是个问题。”
高欢正要回答,就听到门外侍卫高声通报:
“郑夫人到。”
郑大车一袭素色长裙,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,显得格外清雅。她向高欢盈盈一礼:
“妾身听闻关中僧侣大量涌入,心中有些想法,特来和王上以及先生论证一番。”
高欢眼前一亮:“夫人请讲。”
郑大车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:
“妾身查阅北魏旧制,发现孝文帝时曾设‘僧统’一职,总管天下僧尼。王上何不效仿此制,设立‘僧官’,既安置流亡僧众,又可借佛门之力教化百姓?”
高欢接过竹简细看,越看越是欣喜:
“妙!设僧官统管寺院,登记僧籍,既可避免寺院过度扩张,又能借助佛门安抚民心。”他转向苏绰,“令绰以为如何?”
苏绰沉吟道:“郑夫人此议甚善。但需注意两点:其一,僧官须由王府任命,不可由寺院自决;其二,寺院田产需登记造册,同时须按例纳税,如此才能根治积弊。”
“王上三思!”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。尔朱英娥身着戎装,腰佩短刀,大步走入厅内。她向郑大车微微颔首,随即直视高欢:
“妾身以为,接纳僧众万万不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