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8章 好日子到头了(1 / 2)

吕芳躬身应是,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,双手呈上。

嘉靖接过,展开细读,眉头渐渐皱起。

“字倒是方正,可这字里行间...”

嘉靖冷笑一声。

“装腔作势!”

吕芳垂手而立,不敢接话。

嘉靖继续读着,高拱在陈情表中自称性格直率,少时读书不多,虽然后来中了进士,却深知自己性格的弊端。

在裕王府担任侍讲时,目睹严嵩父子恶行,多次与严世蕃冲突。

他认为朱翊钧的变法是大明中兴的关键,却被严党煽动缙绅百姓反对,导致变法受阻。

高拱承认自己用了些小手段对抗严党,但自称并非上智之人,只望皇上明察。

“动不动就泣血,这些大臣,一个个比戏子还会演。”

嘉靖将奏折扔在案上,眼中带着厌烦。

吕芳小心翼翼道。

“皇上,朱翊钧的遭遇确实...”

“朕知道你要说什么。”

嘉靖打断他。

“但高拱此人,朕也不能全信。”

殿内一时沉默,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。

嘉靖沉思片刻,忽然道。

“拟旨,让高拱暂代徐阶之位,实领内阁事务。至于严嵩...”

他嘴角微扬。

“让他先休息一阵子。”

吕芳心头一震,连忙应下。

“奴婢这就去办。”

当夜,吕芳在司礼监秉烛拟旨,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。

他深知这道旨意将掀起怎样的波澜,但皇命不可违。

与此同时,京城的气氛诡异地平静下来。

严府内,严世蕃正与几名心腹密议。

“老爷,宫里传出消息,皇上让高拱暂代徐阶...”

一名家仆低声禀报。

严世蕃眯起独眼,手指摩挲着酒杯。

“火候差不多了,让

“少爷,这是为何?我们不是...”

“你懂什么!”

严世蕃冷哼一声。

“皇上这是在下棋,我们得配合着走。”

家仆不敢多言,连忙退下安排。

严府后院,几名家丁悄然离开,消失在夜色中。

朱翊钧这两日过得颇为煎熬。

他在老道和李三面前夸下海口说有办法解决困境,可两天过去,仍是一筹莫展。

这日傍晚,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后回到家门口,却意外看见三个人影站在门前。

“吕先生?”

朱翊钧惊讶地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吕坤,而另外两位中年书生模样的人却从未见过。

吕坤转身,脸上露出笑容。

“朱大人,这两位是...”

“何心隐。”

左边那位神采不凡的男子拱手道,声音清朗如泉。

“颜山农。”

右边清秀书生模样的男子也拱手示意。

朱翊钧心头一震,立刻深深一拜。

“原来是何先生、颜先生!若非二位出手相助,朱某早已...”

何心隐伸手虚扶。

“朱大人不必多礼。为民请命而遭极刑者,自古未有。公子变法,正是为民擘画大政,我等不过略尽绵力。”

朱翊钧连忙请三人入内。院中老槐树下,四人围石桌而坐。

朱翊钧亲自煮茶,水汽氤氲中,茶香四溢。

“朱大人。”

何心隐接过茶盏,目光如炬。

“有人指责你推行的是秦法,你如何看?”

朱翊钧苦笑。

“这正是我最头疼之处。世人只知秦法严苛,却不知...”

“却不知秦法若真不行,萧何为何沿用?”

何心隐接过话头,声音陡然提高。

“卫鞅若无恩于民,三秦之民何以翕然成治?”

颜山农点头附和。

“法无善恶,唯用者之心。为民之政,便是善政、仁政。”

朱翊钧眼中闪过光彩。

“先生此言,真乃振聋发聩!”

吕坤从怀中取出一卷纸,正是朱翊钧之前写的遗书。四人相视,忽然齐声大笑。

“若非二位先生相助,这遗书怕真要成我的墓志铭了。”

朱翊钧摇头感叹。

何心隐收敛笑容,正色道。

“朱大人,如今形势,你打算如何进退?”

朱翊钧沉吟片刻,觉得这二人与那些理学家截然不同,心思开阔,便决定坦诚相告。

“我想通过熟人找蓝神仙,给皇上捎一句话。”

“哦?”

何心隐挑眉。

“何话?”

“改弦更张。”

朱翊钧压低声音。

“以心学之名推动变法。我可以退居幕后,由张居正等人在前推动。”

何心隐与颜山农对视一眼,眼中皆有赞赏之色。

“妙计!”

何心隐拍案道。

“朱大人果然深谙权变之道。不过...”

他话锋一转。

“蓝道行此人,可靠否?”

朱翊钧微微皱眉。

“蓝神仙虽为方士,但在皇上面前颇有分量。最重要的是,他与严党不睦。”

颜山农轻抚茶杯。

“既如此,不妨一试。不过朱大人需做好两手准备。”

“大人,恕我直言,如今局势已是水火不容,变法几无余地。”

何心隐捋着长须,眼中带着忧虑的光芒。

“心学内部门派林立,连理学与心学的界限都已模糊不清。老夫近年改谈仁学,却仍感寸步难行。”

朱翊钧端坐在主位上。

这位年轻人眉宇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,他抬眼望向何心隐。

“何先生的意思是?”

“退隐。”

何心隐斩钉截铁地说。

“待天下不可收拾之时,再图复兴大道。”

一旁的颜山农也点头附和。

“严党势盛,天下缙绅颠倒黑白,目的就是阻止变法。假道伐虢非上策,不如暂避锋芒。”

烛火”啪”地爆出一个灯花,朱翊钧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。

他沉默良久,忽然轻笑一声。

“二位先生是要我当逃兵?”

“大人!”

何心隐急道。

“此乃韬光养晦之计!”

朱翊钧站起身,负手踱至窗前。

窗外雨丝渐密,打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
他背对着众人,声音低沉却坚定。

“代价太大,我不能放弃。”

他猛地转身,目光如电。

“这场斗争必须分出胜负,和稀泥解决不了问题!”

屋内一时寂静,只听得雨声渐大。

吕坤轻咳一声打破沉默。

“大人有何高见?”

朱翊钧走回桌前,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圈。

“要打破僵局,必须从对方弱点入手。”

他想起在宣大对抗俺答时的情景,眼中带着锐利。

“只有迎头而上,才能震慑对方。”

“高拱。”

他手指重重一点,水渍四溅。

“他是严党和缙绅的中军,只要击垮他,整个阵营就会瓦解。”

何心隐与颜山农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。

颜山农皱眉道。

“高拱深得皇上信任,如何撼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