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5章 至今难忘(1 / 2)

“刺客!”

杨帆大喊,同时迅速吹灭了油灯,屋内顿时陷入黑暗。

侍卫们破门而入,但院中早已不见刺客踪影。

杨帆扶起惊魂未定的吕坤。

“看来有人不想让你开口。”

吕坤面色苍白。

“我...我真的不知道代王妃为何而死...”

“但现在有人要杀你灭口。”

杨帆果断道。

“收拾重要物品,立刻随我离开。京城有人能保护你。”

吕坤慌忙起身,从床下拖出一个陈旧木箱,取出几卷竹简和一本手抄本塞入行囊。

杨帆瞥见那手抄本封面上写着《正蒙注疏》四字。

“横渠先生的著作?”

杨帆问道。

吕坤动作一顿,有些惊讶。

“杨大人也知横渠之学?”

“略知一二。”

杨帆不动声色。

“张载主张'太虚即气',反对理学空谈性命,倒是与你刚才所言相符。”

吕坤脸上浮现红晕,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知音。

“大人明鉴。在下虽被聘为义勇教习,但并不喜欢理学心学那些空谈,只是为混口饭吃。横渠先生之学重实用,讲求'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',才是在下真正服膺的。”

杨帆注意到吕坤行囊中还有《金刚经》和一本医书,心中对他的印象又改观几分。

这个看似普通的书生,竟是个涉猎广泛、注重实用的杂家。

“路上再说。”

杨帆打断了他的话,示意侍卫开路。

“王声呢?”

“还在云中书院。”

吕坤紧跟在杨帆身后,穿过曲折的回廊。

“他不知内情,应该安全。”

杨帆点头。

“让他继续留在书院,你们二人写下供述,澄清与饶阳郡王的关系后,交给都御史衙门虞祯大人。”

一行人趁着夜色离开宅院,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。

杨帆脑中思绪飞转。

申时行曾请他写一本阐述变法要义的著作,但他一直忙于实务,无暇动笔。眼前这个吕坤,或许正是他需要的人才。

“吕先生。

“杨帆突然开口。

“可愿入我幕府?我需要一个懂横渠之学,又能写文章的人。”

月光下,吕坤的眼睛亮了起来。

“大人不嫌在下学识浅薄?”

“浅薄者不会同时研读佛经和医术。”

杨帆淡淡道。

“我需要有人帮我著书立说,对抗那些为严家造势的书院文人。”

吕坤郑重拱手。

“蒙大人不弃,吕坤愿效犬马之劳。”

黎明时分,他们抵达都御史衙门。

虞祯刚刚起床,听闻杨帆来访,脸上表情不自然。

“杨大人深夜来访,有何要事?”

虞祯勉强挤出笑。

杨帆直接递上两份供述。

“这是云中书院两位书生的证词,证明他们与饶阳郡王并无勾结。请虞大人过目。”

虞祯接过文书,草草浏览,眼神飘忽不定。

“这个...下官自会秉公处理。”

“虞大人。

“杨帆直视对方眼睛。

“可知道代王妃的死因?”

虞祯的手一抖,文书差点掉落。

他强作镇定。

“此事...此事下官怎会知晓?”

杨帆冷笑一声,向前一步。

“虞大人升任都御史后,倒是越发谨慎了。不过...”

他压低声音。

“我听说锦衣卫陆炳大人近日活动频繁?”

虞祯脸色大变,左右张望后,才凑近杨帆耳边。

“杨大人,有些事...下官只能说,陆大人与张二公子交情匪浅。自张二被废后,陆大人行事越发...激进。”

杨帆眼中精光一闪。

果然如此!陆炳急于杀人灭口,说明张二、陆炳与饶阳王、严世蕃、俺答之间必有勾连。

“多谢虞大人提点。”

杨帆拱手,话锋一转。

“不过这两个书生无辜,还请尽快将他们押往凤阳,远离这是非之地。”

虞祯连连点头。

“自然,自然。”

他犹豫片刻,又道。

“杨大人为救两个书生如此奔波,实在...令人敬佩。”

杨帆对他的奉承不置可否,转身离去时,心中暗叹:大明的规则模糊不清,多少人因这无形的潜规则而陷入万劫不复?

回到巡抚衙门,麻禄、马芳等心腹已在等候。

杨帆取出那枚从代王妃处得到的玉扣,放在案上。

“诸位请看。

“杨帆指着玉扣上精致的纹路。

“这上面刻的诗,诸位有何见解?”

王崇古接过玉扣,眯眼细读。

“'月落乌啼霜满天,江枫渔火对愁眠'...这诗看似清雅,但赠予女子,未免轻佻。”

李文进点头附和。

“确实。若是赠予婢女或妓女倒说得通,但代王妃身份尊贵...”

“富贵气中带着浪荡。”

麻禄一针见血。

“写诗之人身份不一般。”

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,侍卫匆匆来报。

“大人,代王求见!”

厅内顿时安静下来。

马芳低声道。

“莫非是为代王妃之事而来?”

杨帆示意众人收声,整理衣冠迎了出去。

代王一身素服,眼圈微红,显然还在丧妻之痛中。

“杨大人。”

代王声音沙哑。

“本王此来,是想请大人代劳一事。”

“王爷请讲。”

代王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。

“本王要上书宗人府,去除那贱人的夫人之号。她...她做出这等丑事,不配入我王家宗庙!”

杨帆接过奏折,不动声色地问。

“王爷可是发现了什么证据?”

代王咬牙切齿。

“那贱人贴身婢女已经招供...”

他突然瞥见案上的玉扣,瞳孔猛地收缩。

“这...这是...”

杨帆顺势拿起玉扣。

“王爷认得此物?”

代王的手发抖。

“这是...这是那贱人的东西。”

他指着玉扣边缘一个几乎不可见的”景”字标记。

“这是景王府的标记!”

厅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。景王。

当今天子的亲弟弟,素有贤名,却也是储位之争的敏感人物。

杨帆迅速收起玉扣,语气平静。

“王爷怕是看错了。这不过是寻常玉饰。”

代王却已脸色铁青。

“本王绝不会认错!那首诗...那首浪诗定是景王所题!他们...他们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