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9章 269.寻胆救友,险闯深山(1 / 2)

春耕刚歇下没两天,林家村的宁静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砸破了。

林明远弓着背,把19岁的儿子林小洋牢牢背在身上,脚步踉跄地往赵大夫家跑。

粗糙的布鞋踩在土路上,溅起细小的泥点。

林小洋脸色惨白得像张纸,嘴唇泛着青灰,头无力地靠在爹的肩膀上。

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,证明他还吊着口气。

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,没半个时辰就飞遍了全村。

林晓峰刚从田里回来,锄头还沾着湿土。

就听见邻居王婶在院门口拍着门板喊:

“晓峰!快!快去赵大夫家!明远家的小洋快不行了!脸白得吓人!”

林晓峰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抓起搭在院墙上的粗布褂子,胡乱往身上一套就往外跑。

刚冲到赵大夫家院门口,就听见屋里传来林明远压抑的哭声,混着断断续续的哀求:

“赵大夫!您行行好!救救俺儿子!俺就这一个根,要是他没了,俺老林家就断后了,俺可咋活啊!”

赵大夫赵前山正坐在桌边,手里攥着脉枕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。

见林晓峰掀帘进来,叹了口气,朝他摆了摆手:

“晓峰来了正好,你帮着劝劝明远,让他先冷静点——小洋还有救,慌着没用。”

林晓峰快步走到床边,蹲下身看着林小洋的脸,心里像被揪了一下。

——林小洋和他从小一起长大,小时候两人常光着脚去山里掏鸟蛋、捡蘑菇,去年秋收后还跟着他一起打过袍子,那会儿小洋还笑着说要跟他学用猎枪,怎么才过了几个月,就病成这样了。

他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急,指尖不小心碰到小洋的手,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更沉:

“赵大夫,小洋这是咋了?前几天春耕的时候,他还帮着俺们拉犁,咋突然就倒下了?”

赵大夫拿起桌上的草药包,解开麻绳,里面是些黄芩、栀子之类的常见草药。

他用手指拨了拨草药,语气凝重:

“小洋这是得了急黄病,肝火旺得快把胆管堵了。俺刚才给他扎了针,暂时把气息稳住了,但要想根治,必须得用新鲜熊胆做药引,把肝火压下去——要是再耽误三天,就算是华佗来了,也救不回他。”

“熊胆?”

林明远猛地抬起头,眼里的血丝混着泪水,像要渗出血来:

“赵大夫,您这不是要俺的命吗?那深山里的熊瞎子比老虎还凶,上次晓峰他们遇到的那只,差点把人拍死,这哪儿去找熊胆啊!俺们这是要眼睁睁看着小洋断气吗?”

说着,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,砸在衣襟上。

林晓峰心里也跟着一沉。

——他比谁都清楚熊胆是治急黄病的良药,可寻熊的危险,他更是刻骨铭心。上次遇到的那只黑熊就够凶猛了,这次要专门去找熊,还得取胆,简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赌命。

可看着小洋微弱的呼吸,听着林明远绝望的哭声,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弟,就这么没了?

他深吸一口气,站起身走到林明远身边,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,掌心的温度试着传递些力量:

“明远,你先别慌。熊胆俺去山里找!上次俺们能从黑熊手里逃出来,这次俺也能想办法取到胆——小洋肯定能治好,俺保证。”

赵大夫愣了一下,赶紧伸手拉住林晓峰的胳膊,语气急了:

“晓峰!你可别冲动!寻熊不是闹着玩的!熊瞎子都住在深山老林里,还护崽护地盘,你一个人去,跟送命没啥区别!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,村里的春耕、合作农场,还有谁能牵头?”

“赵大夫,俺知道危险。”

林晓峰眼神坚定,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鹿形银坠子,冰凉的银质贴着皮肤,让他心里多了点底气:

“可小洋的病等不起,多耽误一天,他就多一分危险。俺是村里最会打猎的,俺不去,难道让其他人去送命?您放心,俺会带足武器和防兽粉,肯定能安全回来,还能把熊胆带回来救小洋。”

林明远也赶紧站起来,双手紧紧抓住林晓峰的手腕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手还在不停发抖:

“晓峰,俺知道寻熊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事,可俺实在没办法了……俺给你磕头了!要是你能救回小洋,俺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,都记着你的恩情!”

说着就要往下跪,林晓峰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胳膊,用力把他搀起来:

“明远,你这是干啥!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乡亲,小洋也是俺兄弟,救他是应该的,你别这样,折煞俺了。”

林晓峰回家收拾东西时,娘正在厨房烙玉米饼,铁锅里的饼散发着焦香。

见他往帆布背包里塞猎枪、弓箭,还把油纸包好的玉米饼往里面塞,娘赶紧放下手里的锅铲,擦了擦手上的面灰走过来:

“晓峰,你这是要干啥去?刚从田里回来,歇都没歇,咋又要出门?”

林晓峰停下手里的动作,把林小洋生病要熊胆的事跟娘说了。

娘听完,眼泪“唰”地就掉了下来,伸手抓住他的胳膊,声音都带着颤:

“寻熊?那可不行!上次你遇到黑熊,回来胳膊上的伤好了没利索,这次还要专门去找,要是有个好歹,俺就你一个儿子,俺可咋活啊!俺不同意!”

“娘,俺知道您担心俺。”

林晓峰轻轻抱住娘,手掌拍着她的后背,像小时候娘哄他那样:

“可小洋是俺兄弟,他现在等着熊胆救命,俺不能不管。您放心,俺这次带的防兽粉是达斡尔族特制的,猎枪也装满了子弹,肯定能安全回来。等俺取了熊胆,治好小洋,就回来陪您,以后没要紧事,再也不进山了。”

娘抹了抹眼泪,知道儿子的脾气——一旦认准的事,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
她转身回厨房,从碗柜里拿出两个煮鸡蛋,又找了块新的粗布,缝了个小口袋,往里面装了些晒干的艾草灰:

“这艾草灰是去年夏天晒的,止血管用,要是你不小心受伤了,就撒点在伤口上,别让血一直流。你在山里别逞能,要是实在找不到熊,就赶紧回来,咱们再想别的办法,别把自己搭进去。”

林晓峰点点头,把小口袋小心塞进贴身的衣袋里,拉好拉链,背好背包,扛着猎枪就往外走。

刚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,就看见林德生、刘麻子和林青山都站在那儿。

林德生手里拎着个铁皮水壶,壶身还带着点温度,见他过来,赶紧递过去:

“晓峰,俺们知道劝不住你,这水壶里灌的是凉白开,山里的水脏,别随便喝,省得闹肚子。还有这个,是俺们昨天刚磨好的铁箭头,你带上,比你之前用的锋利,要是遇到熊,能多一分胜算。”

刘麻子也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陶罐,罐口用软木塞塞得严实,硬塞进林晓峰手里:

“这是俺专门去跟阿尔根布克要的防兽粉,里面加了松针灰,比你之前用的劲儿大,你撒在衣服上,熊瞎子闻到味就不敢靠近了。你要是遇到危险,就往高处放信号枪——俺们在村里能看见烟,立马就去救你!”

林青山拍了拍林晓峰的肩膀,手掌的力道比平时重了些,语气沉沉的:

“晓峰,你一定要小心!山里不光有熊瞎子,还有野猪群和狼群,你一个人走,多留意脚边的脚印、耳边的动静,别光顾着找熊,忘了背后的危险。小洋还在家等着你的熊胆救命,你可千万要平安回来!”

林晓峰接过水壶和箭头,把陶罐揣进背包侧袋,对着三人用力点了点头:

“谢谢村长,谢谢刘叔、青山哥,俺记着你们的话,肯定会小心。等俺取了熊胆,就马不停蹄地回来,你们在家等着俺的好消息。”

说完,他转身朝着深山的方向走,粗布褂子被风掀起一角,背影很快融进了树林的阴影里。

刚进山时,太阳还没完全爬过山头,雾气像薄纱似的裹着树林。

每走一步,裤脚都会沾湿露水,凉丝丝地贴在腿上。

林晓峰沿着之前打猎踩出来的小路走,脚下的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,踩上去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,在安静的山里格外清晰。

他攥着猎枪的手紧了紧。

——熊瞎子大多住在深山的洞穴里,尤其是上次遇到的那只黑熊,说不定还在这一带活动,他必须比平时更小心,不能惊动任何可能藏着熊的角落。

走了约莫一个时辰,雾气渐渐散了,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林晓峰靠在一棵粗壮的桦树上,掏出油纸包着的玉米饼,咬了一大口,饼香混着淡淡的麦麸味,稍微缓解了些饥饿。

刚嚼了两口,不远处突然传来“哗啦”一声——是树枝被硬生生折断的声音,带着沉闷的力道。

他瞬间屏住呼吸,手里的玉米饼也忘了嚼,赶紧把猎枪举起来,枪口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
脚步轻得像猫似的,慢慢往那边挪。

透过树叶的缝隙看过去,只见一只灰棕色的小松鼠在树枝上跳来跳去,刚才的声音,是它不小心撞掉了一根细树枝。

林晓峰松了口气,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——冷汗已经把额前的头发浸湿了,贴在皮肤上。

他心里暗暗告诉自己:林晓峰,你不能慌!要是连你都慌了,小洋还等着谁去救?娘还在家等着谁回去?

他咬了口玉米饼,把剩下的重新包好,脚步比刚才更稳了些。

又走了两个时辰,林晓峰钻进了一片茂密的松林。

这里的松树长得比别处粗壮,枝叶层层叠叠,阳光很难透进来,地上的草长得齐腰高,风一吹就“哗哗”响。

还时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叫,尖细得像哨子。

他知道,松林是熊瞎子常来的地方——这里有吃不完的松树籽,还有肥厚的蘑菇,是熊最喜欢的觅食地。

他放慢脚步,几乎是一步一挪,眼睛死死盯着地面,寻找熊瞎子留下的痕迹。

突然,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串脚印上——脚印足有巴掌大,深深陷在软土里,边缘还留着清晰的爪痕,一看就是成年黑熊的脚印,比上次遇到的那只还要大一圈。

林晓峰心里一紧,赶紧从背包侧袋掏出陶罐,打开软木塞,往衣襟、裤脚都撒了些防兽粉,辛辣的气味瞬间散开。

他又把弓箭从背上取下来,搭好一支磨得锋利的铁箭,弓弦拉到半满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。

顺着脚印往前走,林晓峰的耳朵竖得笔直,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不放过。

走了约莫半个时辰,一股腥气顺着风飘过来,带着野兽特有的臊味,越来越浓。

他心里清楚——离黑熊的洞穴不远了。

果然,再往前走了几十步,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出现在眼前。

洞口足有两人并排宽,边缘的石头被磨得光滑,显然是熊经常进出的地方。

地上还散落着不少松树籽的壳,混着几根黑色的熊毛。

林晓峰躲在一棵松树后面,眼睛紧紧盯着洞口,心脏“咚咚”跳得像要蹦出来。

山洞里静悄悄的,连风灌进去的声音都没有——他不知道黑熊在不在里面,要是在洞里睡觉,他贸然进去就是自投罗网;要是出去觅食了,他又不知道要等多久,小洋的病根本耗不起。

就在他犹豫的时候,山洞里突然传来“呼噜呼噜”的声音——是熊瞎子的鼾声,沉闷得像打雷!

林晓峰心里一喜,赶紧按住狂跳的心脏,慢慢朝着洞口挪过去,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。

走到洞口,他探头往里看——只见一只巨大的黑熊正趴在洞里的干草堆上睡觉,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壮,黑色的鬃毛上沾着泥土和草屑,肚子随着呼吸起伏,像个鼓起的黑皮球。

林晓峰深吸一口气,举起弓箭,箭头对准黑熊的左眼——他知道,熊的眼睛是最脆弱的地方,只有射中眼睛,才能让它暂时失去反抗能力,他才有机会取胆。

他屏住呼吸,手指轻轻一松,箭“咻”地飞出去,带着风声,精准地射中了黑熊的左眼。

“嗷——!”

黑熊瞬间被疼醒,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震得山洞顶上的碎石“簌簌”往下掉。

它猛地从干草堆上跳起来,肥厚的爪子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坑,朝着洞口就扑过来。

林晓峰赶紧往旁边一闪,躲开了黑熊的扑击,同时举起猎枪,枪口对准黑熊的肩膀,扣动扳机——“砰”的一声。

子弹射中了黑熊的肩膀,可黑熊只是晃了晃,黑色的鬃毛下渗出鲜血,却丝毫没减凶性,转身又朝着林晓峰扑过来,嘴里的獠牙闪着寒光。

林晓峰心里清楚,猎枪的子弹对皮糙肉厚的黑熊来说,只能造成轻伤,真正能致命的,还是弓箭和猎刀。

他赶紧又搭好一支箭,瞄准黑熊的右眼,手指一松,箭再次射中目标。

黑熊彻底被激怒了,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开始在山洞周围疯狂扑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