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两县团练营寨内飘起了肉香,团丁们虽然还在训练,但眼睛却忍不住往伙房的方向飘去。
“团总到,都有!立正!”沈彪小跑着来到队伍前面,面色肃穆的整队。
经过这么久的训练,团丁们已经能够很好的执行队列的命令。
听到沈彪的口令之后,一个个团丁犹如弹簧般小碎步整列队形。
陈凡像往常一样来到队列之前,不过,并没有像以般给众人训话,而是走在队列中,看着一个个自己从淮中十场拉出来的灶丁。
这些灶丁们目视前方,虽然陈凡经过,却没有人再挪动哪怕一寸眼球。
就在这时,陈凡停在一人身前:“刘粉喜!”
“到!”
被叫到的那个年轻人双手并在腿侧,目不斜视,声音高亢回道。
陈凡点了点头:“我记得你!”
陈凡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:“你是淮安府庙湾场的灶丁,后来逃到了富安场,你的脚病治好了没?”
刘粉喜操着明显的淮安府口音大声回答道:“已经全好了。”
说完,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陈凡:“团总还记得我?”
陈凡笑了:“当然记得你,别人从盐场逃出来,都是做些小生意,或者租个几亩田;你不一样,你从盐场逃出来,又去了另一个盐场!我对你印象太深了!”
听到陈凡这话,整个海陵团练的团丁们都笑了。
这个比陈凡还大一岁的刘粉喜,此刻在陈凡面前羞涩的像个孩子,他挠了挠头道:“淮安府三个盐场,莞渎场没盐可晒,新兴场没有熟人,我待的那庙湾因为大河改道,现在已经彻底废了,我不会别的,只会给老爷们熬盐,便寻到富安场姑姑家去了,就为了口饭吃!”
“哈哈哈哈!”周围又传来善意的笑声。
陈凡也笑了,淮安府跟淮州府不同,淮州府下辖十个盐场,号称“淮中十场”。
到如今,除了刘庄场(后世盐城大丰刘庄镇)和东台场(后世东台市区)逐渐衰落之外,其余八场十分兴盛。
而淮安府跟淮州府的情形却倒了过来,本来就只有三场的淮安府,庙湾场因为黄河夺淮入海,导致庙湾场都快被冲刷成可以种植的良田了,而莞渎则因长江中下游平原的泥沙淤积,也渐渐失去了晒盐的功能。
所以刘粉喜其实还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。
他既没有成为逃户,又找了个富安场这种好地方。
不过灶丁生活其实非常苦,天不亮就要去海边引水,然后赤脚在盐田内晒盐,如今有了熬盐法,全家老小晒盐之后,还要去灶房煮盐,而这种熬煮,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几乎不停工的。
所以导致灶丁们几乎都有脚疾,灶丁的女人们,大多二三十岁眼睛就因为常年看火瞎了。
陈凡点了点头,对刘粉喜道:“听说团练最近吃饭成了问题,有没有这回事?”
刘粉喜挠了挠头,看了看队列前的沈彪众人:“就是不及时,咱都习惯了,饿个天把两天,不碍事!”
“进了团练比当灶丁好多了,以前全家一年才能赚个几两银子,现在半年就能赚这许多,少吃两顿饭,不算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