撕啦——!
一声清脆刺耳的裂帛声骤然响起,震惊四座!
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,席照雪双手抓住胸前衣襟,猛力向两侧一分!
一片刺目的雪白暴露在公堂之上。
她声音不大,却如寒冬冰棱,一字一句,清晰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:“大人方才金口玉言,说女子绝不会舍弃自身清誉,去诬陷他人。”
“那好!今日,民女席照雪,便也舍了这身清白,当着按察使大人与满堂父老之面,指证单县县令赵文远,曾于某年某月某日,对民女施以强暴!”
“大人,你又待如何辩解?!”
赵文远脸上的得意与威严瞬间凝固,随即化为一片骇人的紫红色。
他伸出手指,哆哆嗦嗦地指着席照雪,嘴唇开合,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“你……你……你这疯妇!”的破碎音节,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。
席照雪为了弟弟,早已将生死名节置之度外,此刻更是毫无畏惧:“这不正是大人您断案的道理吗?”
“难道这道理,用在我弟弟身上,便是他奸淫女子的铁证。”
“放到大人您自己身上,就不成立了?”
“天理何在!”
“大人方才还说,非亲历者,描述不出细节。”
“民女现在,也可以将大人如何闯入民女房中,如何撕扯民女衣衫,如何强暴民女,将所有细节,一一道来!”
“那是否,也能据此定了大人的罪呢?”
席照雪站起身来,走向赵文远,步步紧逼。
“砰!”
上首的沈墨,再度重重拍响了惊堂木!
“席照雪!”他的声音冰冷至极,怒喝道:“公堂是审案之地,不是你胡搅蛮缠、撒泼耍赖的戏台!”
“本官念你救弟心切,对你一再容忍。”
“但你若再敢如此颠倒黑白,以这等拙劣的伎俩,亵渎公堂,恶意诽谤朝廷命官,便休怪本官无情了!”
说完,他转向早已气得魂不附体的赵文远,沉声道:“赵县令,莫要再理会这疯妇的胡言乱语!”
“强奸一事,已有定论!”
“即刻转入正题,给本官审清,他是如何因奸事败露,愤而行凶杀人的!”
“今日,务必将此案办成铁案,以正视听!”
“卑职遵命!”赵文远深吸一口气,将那股几欲喷薄的怒火强行压下。
他缓缓直起身,脸上已然恢复了那种官场中人特有的、毫无温度的威严,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。
作为一县之尊,平日里说一不二,今日却被一名民女三番五次当众顶撞,颜面扫地。
若非此案已达天听,又有上官在侧,再加上这么多百姓都看着,他早已动用大刑,让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姐弟俩尝尝厉害。
此刻,他只能强抑杀心,转而扮演宽仁明礼的形象。
“潭烛,你继续讲述。”赵文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“是!”潭烛应了一声,继续用那哀婉欲绝的声调泣诉道:“席云琅食髓知味,自那之后,便时常寻机与民女私会,强行与民女行苟且之事。”
“民女想着,清白之身既已给了他,便是他的人了,加之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俱在,我终究是要嫁他为妻的。”
“纵然心中百般委屈,也只能……也只能含泪承欢,任他予取予求。”
“民女天真地以为,我们既有了夫妻之实,他定会善待于我,早日将民女明媒正娶,迎入家门。”
“谁料,待到两家商议婚期聘礼之时,他竟翻脸不认!”
“不仅不愿以八抬大轿迎娶,连最基本的聘礼都吝于拿出!”
“还直言说,民女既已是他的人,何必再走那些虚礼,直接搬去他家过日子便是了,婚礼草草操办即可,这样便能省一大笔钱!”
潭烛的哭声陡然凄厉起来:“大人明鉴!我家虽贫,却也是要脸面的!”
“寻常人家嫁女,尚有三媒六聘,图的便是一份尊重。”
“可到了民女这里,他竟想让民女无礼无聘,悄无声息地就进了他家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