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贤君被驳斥的面红耳赤。
可云逍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气势慑人,再加上他自诩为名士,让他不敢以身份来强压。
于是钟贤君下意识地看向黎隧球,希望他能出头找回面子。
黎隧球目光炯炯,紧盯着阎尔梅,问道:“刚才听闻,此诗是这位萧公子,赠予用卿兄的?其中可有什么缘由?”
事关国事,阎尔梅不敢乱讲,看向云逍。
云逍不在意地笑道:“但讲无妨。”
阎尔梅将自己即将出使泰西的事情道出。
却只说是代表大明去泰西诸国,商谈海外贸易的事情。
黎隧球大吃一惊:“用卿兄竟是要远渡重洋,出使泰西?”
其他人也都是闻言变色。
人类天生畏惧海洋,尤其是在航海技术还远算不上发达的时代。
对于大明人而言,去往吕宋、南洋,都算得上是漂洋过海,异常凶险的事情。
寻常百姓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,是绝对不会离开大陆,到大海上讨生活。
广州作为海外贸易的重要商埠,对于泰西并不陌生,自然知道途中的凶险。
阎尔梅好歹也是正五品官员,要坐上一年多时间的船,渡过万里汪洋,想想都是一件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。
‘西出阳关无故人’,好歹还能看到人不是?
在茫茫大海上,除了水,还是水,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啊!
以前大明官员出使?国,事先都要准备好遗书,与亲人死别,何况是出使泰西?
黎隧球问道:“用卿兄在海事总督府任职数年,应当知道海路凶险,却为何要答应这个差事?”
“张骞、苏武等先辈,明知出使西域会九死一生,却又为何慨然前往?”
阎尔梅淡然一笑,傲然道:“为大明争国运,为黎民谋福祉,死有何撼?”
云逍在心中一阵叹息。
如今这个时代,能人志士又何其多也?
阎尔梅算一个,高宇顺、黎隧球亦然。
或许老天爷让自己穿越过来的意义,就是让这些人绽放出属于他们的光芒,而不是遗憾千古的慷慨悲歌。
黎隧球向钟贤君说道:“钟公子,速即向这位萧公子,以及用卿兄赔罪!”
钟贤君愕然:“为何?”
“一首《精卫》,钟公子只听得‘衔木’,却听不懂‘心不改’!”
“此诗之魂,不在其表,而在其志,在其节!‘身沉心不改’,是虽千万人吾往矣之气概!”
“‘大海无平期,我心无绝时’,是九死未悔、百折不变的忠贞!”
“这诗中每一个字,重于泰山!”
说到这里,黎隧球满脸敬意,向云逍拱手致意。
“‘诗词之魂,在于风骨’,此语振聋发聩!此《精卫》诗,乃血性之作,非俗子所能评也!”
“萧公子能作出这等诗作,定是胸怀天下之大志,才学、胸襟让在下拜服,岂容他人嘲弄?”
一番话,让钟贤君面红耳赤。
“用卿兄心怀精卫之志,在下钦佩之至。钟公子贬低这首《精卫》,不只是羞辱于他,更是对我极尽羞辱。”
“若是钟公子不向二位赔罪,我明日便行帖士林,与你断绝一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