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卷宗·危局暗涌
470章:萧皇后怒狠耶律璟:你来吧
帐内的羊油灯燃到第三根灯芯时,我(萧绰)终于把部落议事会的章程拟完。指尖沾着墨汁在狼皮案几上蹭出浅痕,门外忽然传来甲胄摩擦的声响——不是寻常侍卫的脚步,是耶律璟身边最精锐的“玄甲卫”特有的沉重步调。
我没有抬头,只将议事章程折好塞进兽皮袋,指尖触到袋里那枚温润的羊脂玉扳指——是父亲临终前给我的,说萧氏女当有“玉碎不折”的骨血。帐帘被人从外掀开,冷风裹着雪粒子扑进来,灯焰猛地晃了晃,耶律璟的身影落在案几前,玄色龙纹常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,手里攥着一卷明黄绸缎,是调兵的圣旨。
“把巴图勒、完颜烈的兵权交出来。”他开口便是命令,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,那双曾有过些许犹豫的眼,此刻又被暴戾填满,“我已让人去塔尔部征粮,三日之内,若他们交不出三千石粮草,便以‘通周叛辽’论处。”
我捏着扳指的手猛地收紧,玉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塔尔部刚遭雪灾,别说三千石,就是三百石也凑不齐——他哪里是征粮,分明是要借粮草之名,除掉巴图勒这两个部落首领。我缓缓抬头,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,忽然觉得可笑:“耶律璟,你忘了三个月之约?忘了我说的内外夹击?”
“约?”他冷笑一声,将圣旨摔在我面前,绸缎上的龙纹像活过来的猛兽,“朕是天子,朕的话就是约!巴图勒昨日敢拒朕的征兵令,今日就敢反!留着他们,就是留着祸患!”
我盯着那道圣旨,忽然想起十年前——那时他还不是辽帝,我们在草原上赛马,他摔下马来,是巴图勒把他从惊马下救出来;完颜烈更是在他夺位时,带了五百部众守在他帐外,三天三夜没合眼。如今,他竟要以莫须有的罪名,杀了这些曾护他周全的人。
“他们不会反。”我站起身,胸口的怒火像要烧穿喉咙,“是你逼得他们走投无路!是你让牧民易子而食!是你把辽境拖进深渊!”
“放肆!”他猛地抬手,我以为又是扼住脖颈的力道,却没想到他竟抽出腰间短匕,匕尖抵在我心口,冰凉的触感透过锦缎渗进来,“萧绰,别以为朕不敢杀你!再敢为部落求情,朕现在就让你死!”
心口的寒意和怒意交织着往上涌,我看着他因暴怒而扭曲的脸,忽然笑了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:“你杀啊。耶律璟,你不是早就想杀我了吗?从你登基那天起,就怕我萧氏和部落联手,怕我碍了你征战的‘大业’。今日正好,你动手,我倒要看看——杀了我,巴图勒他们会不会反;杀了我,塔尔部的牧民会不会反;杀了我,这辽境的万千百姓,会不会指着你的脊梁骨,骂你是昏君!”
我往前凑了半步,匕尖刺破锦缎,在皮肤上划出一道细血痕。疼痛让我的脑子更清醒,眼底的恐惧早已被决绝取代:“你来吧!我萧绰这辈子,护过部落,护过百姓,护过你这个所谓的‘辽帝’,唯独没护过自己的软弱。今日你若杀我,我认;但你记着,我死之后,会有无数人替我讨回公道——包括我妹妹,萧燕燕。”
“萧燕燕?”他的瞳孔猛地一缩,握着匕首的手顿了顿。我知道,他怕燕燕——燕燕嫁去了漠北的述律部,述律部可汗是她的夫君,手握两万骑兵,若燕燕知道我死在他手里,述律部定会挥师南下,到时候漠北、部落、后周三方夹击,他的江山真就保不住了。
我看着他眼底的动摇,继续说道:“燕燕比我狠,比我懂用兵。你杀了我,她会带着述律部的骑兵,踏平你的上京;她会联合巴图勒,把你征粮的罪证,贴满草原的每一座帐篷;她会让所有辽人都知道,你是个为了权力,连发妻、连百姓都能杀的暴君!”
匕首的力道松了些,他盯着我心口的血痕,脸色青一阵白一阵。我趁机拨开他的手,匕尖从皮肤上移开,留下一道暗红的血印。我拿起案几上的兽皮袋,将议事章程揣进怀里,声音冷得像帐外的寒风:“耶律璟,我再劝你最后一次——收回征粮令,善待部落,否则,不用燕燕动手,不用后周来攻,你自己就会把这江山给葬送了。”
他站在原地,胸口剧烈起伏,却没再动手。我转身走向帐帘,手刚碰到帘布,就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:“萧绰,你敢踏出这帐门,就别想再管部落的事!”
我没有回头,只掀开帐帘,让寒风灌进衣领:“我管不管,不是你说了算。我萧绰的命,我萧氏的骨血,部落的存亡,辽境的未来——这些,都不是你能左右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