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来,这正是大友宗麟派他上京献金的原因。况且三好长庆已然去世,四国内部当下同样出现了权力真空。而毛利家此时正忙于尼子家攻略,大友家对于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。而四国内部除却一条与河野两家稍有实力,其余多是新兴的国人众,难道指望土佐国的长宗我部家来填补这个空白吗?
“为何是我?”阿苏惟将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,他与大友家虽为从属关系,但阿苏家毕竟是地方势力,此前从未代表大友家与朝廷交涉。况且他早就知道,大友家的一应外交关系均由臼杵监速全权处理。
吉冈长增闻言笑着解释道:“宫司殿,您身为阿苏神社大宫司,兼具神官与领主的身份,朝廷对这样尊贵出身的人物向来敬重。再者,您此前与将军那边有过往来,我们相信您在京都有着一定人脉,由您出面献金,成功率想来应当会更高。”
阿苏惟将沉默片刻,从吉冈长增的话中,他已然明白,这趟上京之路看来并不会轻松。京都眼下定然处于三好家与足利义辉的对峙中,再加上沿途盗匪横行,且献金数额必然庞大,难免会引起地方的觊觎。
但阿苏惟将更加清楚,阿苏家当下依然依赖大友家提供的庇护,若拒绝大友宗麟的这一要求,恐怕会影响两家的关系。阿苏家一日夹在大友、岛津之间,一旦失去大友家的支持,后果可谓不堪设想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阿苏惟将最终点头,旋即向着吉冈长增开口问道,“何时启程?”
“越快越好。”吉冈长增说,接着又开口补充道,“主公已备好三千贯,由您亲自送往京都,面呈朝廷。此外,主公还托我带话,若遇到三好家或幕府的人盘问,您只需说是为神社事务上京,不必提及有关献金之事。”
数日后,阿苏神社的前庭内,一支上京队伍已然准备就绪。阿苏惟将身着便服,腰间佩刀,山田匡德依旧作为随从率队扈从。队伍与当年上洛人数相当,二十余人的队伍,个个都背着装有钱贯的木箱。
为了掩人耳目,木箱外裹着麻布,伪装成神社贡品。临行前,阿苏惟将照旧将家中诸事尽皆委托给甲斐宗运处理,由于这次事出突然,所以各部均按照原先计划行事。阿苏惟将也没有特意召回在各地任事的家臣,领着山田匡德便准备开始上洛之旅。
队伍从阿苏郡出发,沿肥后国的官道向东北方向行进。此时的肥后国,正值春季,沿途的稻田刚插上秧苗,农民们在田间劳作,看到阿苏惟将的队伍经过,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,跪伏在道路两旁行礼。
但离开肥后进入丰后国后,景象便已然截然不同。丰后国是大友家的领地,却因近年与毛利家的连续战争,再加上先前高桥鉴种叛乱的原因,沿途布满了关卡哨所。大友家的士兵在关卡处检查过往行人,看到阿苏惟将队伍中的木箱,便上前盘问。
阿苏惟将出示了吉冈长增所赠的令牌,开口解释道:“此乃阿苏神社送往京都的贡品,还请放行。”大友家的士兵验令牌无误后,才不再多问。大友家的令牌,在九州境内仍是通行无阻的象征。
队伍向东来到府内城,阿苏惟将得知大友宗麟并不在此,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。因为与毛利家的关系不和,阿苏惟将从赤间关之町而过的路线被封锁。而此时大友家正进行着四国地方伊予攻略,因此阿苏惟将必须乘船绕道至土佐国的浦户之町登陆,而且丰后水军无法提供于土佐水军掌控范围内的安全保证。
除此之外,阿苏惟将还发现了大友家在献金上做的手脚,明明文书上写好的是五千贯,但是交付给阿苏惟将的实际只有两千五百贯,比之于吉冈长增承诺的三千贯还要少出五百贯。阿苏惟将心下对大友家搞这么一出相当不满,却也只好按捺不发。
幸好先前与长宗我部家的长宗我部元亲有过书面之缘,阿苏惟将一面书信要求界之町和姬路之町凑出五千贯,一面派山田匡德紧急将手中的三千贯买卖成九州特产,并要求丰后水军提供与土佐水军的联络方式。
长宗我部家在前任家督长宗我部国亲突然离世后,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。然而,幸运的是,长宗我部元亲及时挺身而出,展现出了非凡的领导才能和决断力,在众多一门家臣的全力辅佐下,成功稳住了即将失控的土佐局势。
在此之前,由于大友家多次对伊予国发动战争,导致阿苏惟将与长宗我部家之间的联系变得断断续续。这不仅给双方的贸易往来带来了极大的阻碍,也使得彼此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。
然而,这次与长宗我部家联系的借道行动却意外成为了一个转机。通过这次借道,双方得以重新建立起商路,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欣喜的结果。尽管这一成果并非直接源于长宗我部家的本意,但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。
不过,对于阿苏惟将来说,如何在回程中妥善处理好与长宗我部家的关系,并确保商路的持续畅通,将是他需要面对的一项重要任务。毕竟,要想真正恢复双方的友好往来并实现长期稳定的合作,还需要更多的努力和沟通。
现下更重要的还是,及时的经过正在交战的伊予国,进入近畿范围内。经过十余天的跋山涉水,阿苏惟将的队伍终于抵达摄津国的石山之町。此时的京都,街头行人稀少,偶尔能看到三好家的士兵巡逻,气氛异常压抑。阿苏惟将见状也是连忙命队伍在石山之町的一家旅店内暂时休整,随后见到了姬路之町和界之町前来交接的代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