器灵浑浊的眼眸中,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,甚至可以说是恐惧。
他看着那口青铜古棺,仿佛在看什么世间最恐怖的事物,声音干涩地回答:“回禀前辈,那棺中之物……无法用言语形容。”
“无法形容?”
李恒重复了一句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“是。”
器灵的虚影都因此而晃动了一下。
“它并非生灵,亦非死物,它是一团混沌,一团纯粹的、扭曲的、想要污染和吞噬一切的恶意。”
“任何直视其本体的存在,心智都会被瞬间侵蚀,灵魂会被彻底扭曲,最终化为它的一部分。”
“它的存在,本身就是一种灾祸,一种……不可名状的恐怖。”
不可名状?
李恒心里泛起一丝古怪的感觉。
怎么听着,跟前世某些故事里的克苏鲁神话有点像?
不过,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。
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器灵,说的话能信几分,还很难说。
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危言耸听,故意把自己描述的敌人吹得天花乱坠,好抬高他自己的身价。
见李恒不为所动,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,器灵心中更是叫苦不迭。
这位前辈的定力,简直比万年玄冰还要稳固。
他深吸一口气,知道若是不拿出点真材实料,今天这关是过不去了。
“前辈有所不知,老朽并非诞生于此地。”
器灵的语气变得悠远,仿佛在追忆一段极其遥远的往事。
“在无比久远的上古时代,老朽的本体‘荒塔’,乃是由一位执掌‘镇压’权柄的强大神邸亲手炼制,其目的,便是为了镇压天地间一切敢于作乱的邪祟妖魔。”
“老朽曾跟随主人征战四方,塔下亡魂不知凡几,其中不乏惊才绝艳的元婴大妖,甚至有半步化神的存在。”
说到这里,器灵的虚影挺直了几分,语气里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骄傲。
但很快,这股骄傲便被浓浓的阴霾所取代。
“直到……我们遇到了它。”
他指了指那口青铜古棺。
“那一战,打得天崩地裂,日月无光。主人的神力几乎耗尽,也无法将其彻底抹杀。那东西的污染性太过恐怖,仿佛跗骨之蛆,不死不灭。”
“最终,主人别无他法,只能以自身为代价,催动荒塔的本源之力,才勉强将它封印在这口‘镇邪神棺’之内。”
“而为了防止它有朝一日破棺而出,主人在临消散前,耗尽最后的神力,将这整片空间彻底封印,与世隔绝。”
器灵的声音越来越低沉,充满了悲怆。
“只是,人算不如天算。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,这方天地的灵气竟开始枯竭,封印的力量也随之衰减。而前段时间,天地大变,灵气复苏,更是剧烈冲击了封印,这才导致一丝邪气外泄,形成了您在外面看到的景象。”
一番话说完,器灵长长地叹息了一声,整个虚幻的身影都显得更加黯淡了。
李恒静静地听着。
故事很精彩,很宏大。
神邸,邪神,上古大战,封印万古。
每一个词都充满了史诗感。
但他只是慢悠悠地走到器灵面前,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戳了戳器灵那虚幻的胸口。
手指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。
李恒收回手,语气平淡。
“你的故事讲完了?”
“……讲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