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左将军果然忠肝义胆。”
看到众将士拼杀一夜,伤亡近半还没溃散,陈子履不胜唏嘘。
李辅明现下是把总,必须抓住机会往上爬,卖力一些,情有可原。
左良玉已经晋升到副将,却仍舍命殿后,是真有满腔热血。
崇祯四年这会儿,大明还是有忠臣良将的呀!
想到这里,陈子履豪气顿生,也不管安危不安危了,向左右喝道:“将士们,本官还要为大家记功,列于御前,绝不会弃你们而去。
说着,掏出双铳,摆出了迎战的姿势:“狭路相逢勇者胜,为了大明,击垮他们。”
众将哪见过如此慷慨、豪迈,且身先士卒的文官,一个个感动得热泪盈眶,激动得不能自已。
哪怕是骗人的,也先信再说了。
于是齐齐高举马刀,发出震天怒吼:
“为了大明,杀呀……”
一时间,百余人再度陷入混战,到处喊杀震天,血肉横飞。
众将士冲杀向前,陈子履则在几个广西兵的簇拥下,左右开弓。
将手里的两把燧发短铳,射得枪管滚烫,硝烟滚滚。
没一会儿,又有一队鞑子加入战团,明军将士正暗暗叫苦,却见一条火龙绕过小坡,向战场直奔而来。
陈子履抬头一看,只见为首乃一年轻小将,身材虽不十分高大,骑术十分了得。在微弱的火光中,仍敢纵马狂奔。
颠簸起伏间,背后披着的大红披风,在风中猎猎飞舞。
“辽东团练总兵麾下,吴三桂在此!”
随着一声大喝,百余辽骑从侧翼杀入战场。
后金骑兵人数本来就少,仅一轮,便被冲得七零八落,节节败退。
吴三桂带着家丁冲杀了一阵,眼见敌兵稍退,勒马问道:“敢问你们是……”
看到第一个出来帮忙的,竟然是此人,陈子履心中五味杂陈。
掏出关防印信,任命文书:“本官乃兵部武库司员外郎陈,奉陛下之命,前来锦州抚军。另,丘巡抚病重,孙阁老命本官暂署抚务,整饬锦州兵备。”
“啊!”
吴三桂眼睛都快凸出来了。
城外折腾了大半夜,连败鞑子数场,还以为是哪个威武猛将。
万万没料到,竟然是钦差夜闯敌阵,文臣领兵杀敌。
这也太难想了吧。
吴三桂接过文书,在火光下核验真伪,眼见文书无误,手书亦是孙承宗手笔,连忙下马拱手行礼。
“团练镇守备吴三桂,参见陈武库。末将甲胄在身……”
“吴将军免礼。”
这会儿鞑子稍退,陈子履终于得空喘口气,观察周围形势。
他站在马背上,只见锦州东北约二十余里,乳峰山附近的几个山头,现下已是灯火通明。
一支庞大的马队,正从那个方向袭来,从火把规模上看,得有七八百人。
“吴将军,那是建奴的大营吧?”
“正是。鞑子来得快,敢请武库,速速入城躲避。”
“嗯,莫急。”
陈子履一连打了三场,对这一晚的动静,是越想越觉得奇怪。
零零星星的夜不收就不说了,这里是前线,是肯定会有的。
然而天寒地冻的,竟埋伏了四队成建制的骑兵,实在令人费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