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尔瓦雷斯公爵脸上的狂热笑容，在一瞬间凝固，如同被冰封的雕塑。

他身边的佩雷拉伯爵，刚刚还拔出佩剑指向前方，此刻那只握剑的手，却在无法抑制地颤抖。

视线尽头，那二十艘原本在狼狈“逃窜”的黑色巨兽，以一种完全违背神之旨意和物理常识的姿态，完成了集体掉头。

逆风！它们竟然在逆风中，保持着无可挑剔的战列线，划出了一道巨大、优雅，却又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弧线！

蒸汽机的轰鸣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传入他们的耳中，那不是船，那是二十头从深渊中苏醒的钢铁海怪，正用它们黑洞洞的炮口，冷漠地注视着这群闯入其巢穴的猎物。
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佩雷拉伯爵的嘴唇哆嗦着，喃喃自语，“这是巫术……是魔鬼的巫术！”

“转向！快！左满舵！所有船只转向！”阿尔瓦雷斯公爵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挣脱出来，他嘶声力竭地咆哮着，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。

然而，已经太晚了。

二百多艘战舰，如同一窝被惊扰的鱼群，正一股脑地挤在这条狭窄的“口袋”里。前方的船想要转向，后方的船却因惯性仍在向前猛冲。命令在混乱中被风声和惊叫声撕碎，整个联合舰队的阵型，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灾难性的拥堵和混乱。

他们亲手将自己，送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屠宰场。

“远洋号”的舰桥之上，朱棣甚至没有拿起望远镜。他平静地看着前方那片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桅杆森林，脸上没有丝毫波澜。

对他而言，当对方所有船只都驶入海峡的那一刻，这场战争，就已经结束了。

现在，只是清点战果的流程而已。

他端起桌上的茶杯，轻轻吹去浮沫，如同在自家的后花园，准备欣赏一场提前安排好的烟火表演。

“开始吧。”

他淡淡的吐出三个字。

命令通过旗语和灯光，瞬间传遍了整个舰队。

下一秒，地狱降临！

“轰——轰轰轰——！！！”

六百多门后装线膛炮，在同一瞬间，发出了雷神降世般的怒吼！

这不是传统海战中那种零零散散、此起彼伏的炮声。这是经过精密计算的、汇聚成一声的、足以撕裂耳膜、震荡灵魂的毁灭交响！

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被彻底淹没，所有人的视野里，只剩下六百多道橘红色的火舌，从那道钢铁战线上喷薄而出，编织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死亡之网，当头罩向联合舰队最前方的旗舰编队。

阿尔瓦雷斯公爵所在的旗舰“圣地亚哥号”，这艘西班牙最坚固、最引以为傲的卡拉克重型帆船，被至少二十发开花弹同时命中。
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，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“噗嗤”声。

坚实的橡木船身，在高温高压的金属射流面前，脆弱得如同湿透的纸板。甲板、桅杆、船舱，连同船上数百名最精锐的西班牙水手和贵族骑士，在一瞬间就被撕成了漫天飞舞的碎屑和血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