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根本就不懂如何用兵,我等用战刀杀出荣耀,他们却用一张利口,不菲的家世,就能高高在上般挥斥吗?”
魏延双眸血红,极为挣扎的说道。
“咕咚。”
宁辰抿了口茶,倚在大椅上,凝望着运输粮草的舰船,说道:“你杀敌悍勇,用兵有才,这毋庸置疑,若是有一日,你代大兴参战,可以为自己的袍泽挡刀避箭吗?”
“末将可以。”
魏延极为笃定道。
宁辰摇了摇头,说道:“并非是功勋所至,而是心甘情愿的挡刀避箭。”
“末将……!”
魏延浑身颤栗,难以说出可以二字。
“文长。”
宁辰探手指向汉中方向,说道:“大兴之兵卒,视为袍泽,你护我之后背,我护你之性命,这是大兴募兵之后第一个教授的信念,而后才是如何杀敌,为将者可以慕功勋,但不能为功勋所累。”
“末将懂了。”
魏延恭敬无比道。
宁辰再度说道:“若是你参战益州,荀公达为统帅,你为副帅,徐庶为粮草统筹,可出了意外时,荀攸将兵权交付徐庶统筹,让你领军断后,你会如何?”
魏延笃定道:“末将遵循军令。”
“你会吗?”
宁辰抬头凝眸而视。
一双眸子,宛若岁月星空般浩瀚。
极为强大的压迫感,洞悉感,弥漫在这片水域。
“咕咚。”
魏延咽了口唾沫,强撑道:“末将尊军令。”
“好了。”
宁辰摆了摆手,淡淡道:“大兴不强留你,你可以前往丞相府出仕,曹孟德设下求贤馆,亦是唯才是举。”
“主公。”
魏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“文长。”
“你言不由心。”
“征伐交州时,黄忠敢为人先。”
“他卸下甲胄咬着战刀,领将士争夺渡口。”
“大兴校尉李壁死时,让将士不要报仇,先返回大营。”
“廖化可以为了他,屠戮整个部族,让鲜血染红九万大山。”
“大兴在交州埋骨万余将士,他们回不来了,可是大兴的袍泽,把他们埋葬,带回了坟土,每一个人都有,哪怕是死亡的船工都有带回坟土,你可以做到吗?”
宁辰神情波澜不惊,诉说着属于大兴的风骨与坚持。
“末将可以。”
魏延抬头坚持道。
“不抛弃,不放弃。”
宁辰告诫道:“这是大兴兵卒的准则,因为今日你能抛弃袍泽,明日袍泽便能抛弃你,你若是想留在大兴,去汉中寻找主力大军,去做一个小卒,去认识属于自己的袍泽,或许你会死在益州,但他们会带回你的坟土。”
“喏。”
魏延躬身应喝。
卸下甲胄配刀,毅然踏步走上渡口远去。
“船家。”
“去大兴吗?”
随着魏延远去,渡口处传来天籁般的问话声。
宁辰回首而望,一群女眷在朝他招手,神情中带着迫切与希冀,周围还有两个幼子与不少仆从。
襄阳城外。
船坞,渡口处。
似乎因为这些女眷而明媚鲜亮几分。
不少船工,力士都凝望过来,眼中满是惊艳。
而后,他们继续埋头搬运粮草,大兴要征伐益州,这些粮草都要送往汉中储备,他们自然不敢耽搁。
“船家。”
甄宓挪步走上船只施礼。
不过,在见到甲板上的甲胄配刀时,身体有微微的颤栗。
“去大兴?”
宁辰放下鱼竿笑道。
“是。”
甄宓头皮发麻道。
宁辰看了眼渡口处,淡笑道:“传闻袁熙为了治并州,断了与中山无极甄氏未完成的婚约,转头娶了太原王氏之女,可对?”
“你是?”
甄宓瞳孔中满是惊慌。
宁辰指了指忙碌的船坞,说道:“大兴,宁有道。”
“有道将军。”
甄宓连忙低头施礼道。
“抬起头。”
宁辰目光锋锐,说道:“袁氏,不过是垂死挣扎之徒而已,甄氏南迁可以,但你们可知,荆州亦是大兴?”
“额。”
甄宓微微一愣。
宁辰沉声道:“你们要的是寄身之地,不是吗?”
“妾身懂了。”
甄宓恍然大悟道。
荆州归治,亦是大兴治下。
大兴不是一座城,而是统御南地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