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大夫人连连向后退了几步,说不出话。
先是侄子客途突病,现在又是兄弟,家里到底是怎么了?!
龚委逖换上笑脸:“如今说回正事,这套头面……”
二丫顺手拔下根簪子来,经文哥手,交到龚委逖手中,后者看了几眼,忽然放声大笑。
“珠子虽大,却并不润滑,色泽也暗,若贡品都是如此,宫里的主子只怕要不依了。”
苏大夫人脸色煞白,又向后退了一步,正撞在门板上,咚地一声,门环咯得她脊梁骨生疼。
龚委逖笑够了,清了清嗓子,淡淡地对杨知县道:“这本是小事,何必闹得举座不安?东西是好东西,却不会是贡品,更没旧到几十年之久。若真如苏大夫所说,这珠子怕得黄得入不了眼了。”
说着,要过对方手里的账簿来看,边看边道:“其实想查清这整件事,也很简单,看这账簿上的字就知道了。纸虽是旧的,墨迹却新,最迟超不过三天。”
苏大夫人几乎支持不住地向门板下滑去,然后,没一个人上来扶她,连刚才那些耀武扬威的奴才们,此时也都讨好地跑到了文哥那边。
什么叫大势已去,这就是最好的例证。
“来,田姑娘,这东西还给你。”龚委逖笑着对二丫道,却还是把东西还到文哥手里:“还没到这华北镇呢,我就听说你的名气了,礼部祠祭清吏司司正南梓周,南大人也说了,若见到您这位点心高人,一定得好好请教,请教。”
二丫吐了下舌尖:“您怎么知道我的?”
龚委逖笑看文哥,又在人群里搜寻什么,过后反应过来,女眷们都在外头呢,只得摇头:“苏大爷信中提到的,那位故人呢?南大人本该与我同来,见见这位的,因途中有事耽搁了一天。记得上回在这里收过一对素蒲团的呢?那位高人还在不在?”
后门被缓缓推开,徐大奋力将已快失去知觉的苏大夫人搡到一边,搀扶着三姨走了进来:“见过龚大人!”
事情到这儿,才算彻底明白。
自打知道礼部要来人,三姨便与宫中姐妹通信求教,姐妹们悄悄打听了告诉她路线时间,并说,很有可能,左都御史也会同行。
三姨便与文哥商量,由苏家出头,接下这位御史大人,却必须瞒着大夫人。
好在此时的大夫人,一门心思要在二丫开张时整一出大戏,竟也顾不到这里。
大夫人买通那日买首饰给文哥的老虔婆,详细套出头面式样后,找出本旧簿抄上细目,预备在今天栽赃给二丫,让她在全城人面前抬不起头来。
却没想到,捡了芝麻丢了西瓜,为小事,失了大节。
真正在众人面前里子面子失尽的,反是她苏大夫人自己。
这下大家都知道了,她娘家兄弟的牌,再也打不灵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