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安才将手伸出去,就觉得胳膊中段一紧,随即疼起,火辣辣地,好像叫烧红了的铁钳夹住了似的!
“哎呀!”
平安痛得大叫一声,骤然而至的剧烈疼痛,瞬间让他清醒过来,这才看清,自己是被文哥,捏住了手臂!
剑眉倒竖,薄削唇角抿就了刀锋一般的直线,文哥高高扬起的左臂肌肉倏然鼓起,眸底火焰腾地一下蹿高,死死盯着平安,眼底有森冷寒光闪烁,透出极度危险的光芒。
“我当什么事把你这奴才乐得这样!原来是京里要来人?是不是夫人的子侄要到了?也好,我也见见这些年从没见过的亲戚!苏家的墨能在皇宫里立足,也多亏他们长辈出力不是?将来总要来往,他们有他们的家业,我苏家也有苏家的家底,大家合作,才能共赢不是吗?”
不知不觉的,他竟套用了某人的生意经。
平安听不懂这个,不过那几个加重语气的词,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,一字不差。
苏家,他家。
他们来只管来,我苏家却绝不是他们家。亲戚是亲戚,亲人是亲人,这一点可得分清!
平安头上开始冒冷汗了。
胳膊上的疼不是开玩笑的!
别看这哥儿年纪小,力气是大过这院里所有人的!
二房也有几个少爷,哪一个有如此精壮强悍?白拿个纸扇还觉得累,站上半个时辰就喊腰酸的。
也难怪,这哥们自小养在乡下,跟娇生惯养的少爷们怎么好比?虽说也是书房里长大,可说不定就是个拿锄头的,只是奇怪,手上怎么没有老茧?!
无论如何,这份疼平安是再受不下去了!手臂就快断了!
“大少爷,您行个好,先松开我的手行不行?”平安丢软求饶,反正他一向也没有骨气血性的。
文哥笑了,笑得阴恻恻地盯着平安,幽瞳里寒光闪耀:“为什么要松开?”边说,边更加三分气力:“苏家最讲规矩体面,大夫人常把这四个字放在嘴边的。你一个奴才,敢在主子面前称起你我来,还想吃主子买回的点心,哪里还有一点规矩?体面?!”
随着最后四个字吐出口去,平安的胳膊肘也发出不详的咯吱,然后,在场所有人,包括他自己,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极清脆的一声:啪嗒!
文哥轻轻笑着,这才缓缓松了手。
平安大张着0形嘴,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,好像个没了骨头的赖皮蛇,软趴趴地,垂下了半截。
“妈啊!”
平安一翻眼白,向后倒过去,晕了。
在场的小厮们没一个敢扶,都眼巴巴地看着文哥,不吭一声。
文哥看也不看,微笑着迈过平安的身体,还不忘回头招呼明童一声:“走啊,怎么愣着?”
明童忙不迭跟了上去:“哎哎,走着呢爷!”
心说叫一声大少爷,可真没叫错!大老爷发起火来,不也是这么这吭不哈的,就把人收拾了?!
文哥走进园子里,站在池边想了一会,明童傻头傻脑地捧着点心盒,摸不透他心思,也不敢问。
绿柳参差,迎风摇摆,拂皱了一池碧水,文哥半天没动,然后猛地一转身。
明童被吓了一大跳,差点落了手里的东西,只觉得对方眼角飞过来,漂亮的黑眼珠如浸在水晶池中的黑玛瑙,乌亮沁人,虽然面上带着几许笑意,然而与那般通透如水玉的目光触上,他还是透心地凉了一凉。
“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文哥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服下摆:“点心送一半去给吴家三姨,另一半放我屋里。我去给老爷请安,一会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