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刁妇!看见列祖列宗,还不跪下?!”
二丫娘身子一抖,又向下滑溜半寸。
二丫暗中加点力气孔,稳住娘后,甜甜地勾唇一笑,声音清越如宝珠掉落玉盘,清脆悦耳:“长辈们在此,且都站立如松谈笑风声的,我小辈的,哪敢贸然行事?自然是您们怎么样,我们也就怎么样了。”
田三被呛个倒仰。
是啊你们进门来且没拜倒呢,我们算哪根葱啊?
二丫望着对方那张塌鼻鲤唇,满布大麻子的脸,笑嘻嘻地,若无其事。
田三稀稀落落的眉头下,两只大小眼一转,瞬间又换了个话风:“里长在此,你们竟敢无理?!”
意思是这该跪了吧?你们是因有错才被我招到这里来的,既然来了,又看见这么个官,难道还敢嘴硬不成?!
二丫这才正眼瞧了瞧,一直在旁没说话的里长。
上回有过一面之缘的,不过当时才穿来,又头回碰上田三这根搅屎棒,因此没细看,现在才发现,这位里长,长得也是位人才。
大热天儿还穿着件靛青葛纱袍,腰间系一条玄色带子,显得精干利落,毫不拖泥带水。个头相貌啥的,也算中等以上,就只左颊上一颗铜钱大的黑痣,上头还长着猪鬃似的一绺长毛,让人怎么瞧怎么不舒服。
二丫自认看人很准,虽说这里长上回帮了自己,可看着就不怎么有个好人样。
再说能跟田三搞到一起,近墨者再怎么也红不起来。
此时被田三点出名来,里长却没怎么吭声,也没拿出长官的架子,只细细看了二丫一眼,颇有深意。
倒是被田三招来的那些族中亲戚,一个个摆出恭敬的态度,恨不能替二丫跪了。
“我不知里长会来,更不知自己犯了什么过失要引得三伯伯您如此大动干戈,兴师动众。”二丫当然不会就此跪下,她浅浅一笑,眼眸透亮清澈,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清透,淡淡地回着田三的呵斥。
田三简直恼羞成怒。
自己摆这么大阵仗可费了老鼻子力气!光请这些个平时看不着影一出事就闻风而上的家伙,就许下了三五桌宴席的诺言,更别提里长了!
三天前田三在里长面前提起这事时,对方一付爱搭不理。
“你家的事,何必我来?”
“您是里长,这乡里乡亲有什么不服不平之事,自然得您亲自出马。”田三一脸献媚,暗中趁机就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。
最终钱袋子里长是没收,不过人还是来了,田三自以为得意,心想里长跟自己关系越发好了不是?不收钱也肯替自己办事了呢!
不过里长心里想的,却正跟他相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