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夫人闻言,错愕和惊悚,转而狂怒,可是,却出乎三姨意料之外的,保持着十分的冷静。
“家里人,从没有一个敢在我面前提到这事!”她阴气嗖嗖地伸出一只涂着艳丽蔻丹的手指,指尖略停了一停,便径直向前,捏住了三姨的下巴。
眼里原本还是冰冷的目光变成了轻蔑和淡漠,锐利的眸子睨着三姨,仿佛在判断对方将死前的神情,那是一种主宰者看着愚蠢而将死之物的眸光。
三姨宽大衣袖下的手,微微发抖,她立刻将两手交叉在一起,不让那个嚣张冷酷的妇人发现。
“文哥回来了,有些事不提,他也会知道。”
苏夫人一怔,眸子里闪过幽光,轻笑起来:“果然你胆子大!是不是仗着不姓苏,又或是些陈年旧事,连太后自己也不记得的好处,想在我面前耍一回威风?”
三姨强忍着心头的不适,和下巴上的痛,淡淡地回:“夫人多虑,我既不姓苏,又何必与夫人争持?我不过就事论事,倒是夫人,使了半辈子的小性,是不是该。。。”
话音未落,三姨的脸上便重重着了一掌!
然而打她的却不是苏夫人,她自诩这种事还不用动手。
徐妈妈从一直守着的廊下跳了出来,心狠手辣地替苏夫人动了手。
“贱婢!夫人是谁?!岂容你在她面前放肆?!”徐妈妈脸上的横肉都翻出来了,一双眼睛恨不能变成锥子,打了还嫌不够,恨不能把三姨的脸锥成筛子。
吴家三姨捂了脸,最初的震惊和难堪过去,脸上逐渐弥漫出心神舒泰的笑。
“好大的胆子!”徐妈妈不见那笑还好,一见之后,更是怒火中烧:“你是不是以为明儿回去了,我们夫人就奈你不何?”
三姨还是笑,开始不出声,后来渐渐恣意,最后,竟演变成捧腹之态。
“奈何不奈何,我才不在意。”三姨边笑边摇头,如看过一整场滑稽戏般,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:“不过看你们主仆一唱一和的演双簧,倒是很有几分惧意。”说着脸儿一抬,扬起脖子,直视对面苏夫人:“若不是真被我说到痛处,怎么会连守门望风的看家狗,也放了出来咬人?!”
苏夫人被她正正说中心事,一口郁结在心底已久的怨气,瞬间上涌,一口热血说话就喷出胸腔,若不是她成年累年深宅大院里练就出的一身好功力,几乎就要当了三姨的面,喷出口去。
然而,她到底是这苏家掌事的大房执权中馈几十年的夫人,若没有点修为,也下不得那许多黑手了。
“好,好!”苏夫人硬生生将一口老血咽进了嗓子眼,下不去也上不得,因此只说得出两个字。
徐妈妈察言观色,立刻觉得不对劲,纸老虎似的又冲三姨举起手来:“夫人不跟你计较,你还不快滚!”
三姨依旧笑着摇头,却也知道见好就收,转身慢慢上了游廊,将一蓬开到盛处的荼蘼,留给了苏夫人主仆。
“夫人。”徐妈妈不待她走远,便瞬间上前扶住了已支持不住的苏夫人。
“别说话!”苏夫人立刻喝断其声:“小心隔墙有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