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丫自然点头，马上就甜甜地叫了一声：“四叔！”

刘四笑呵呵地应了。

走进家门时，村妇村姑们，正往往返返，堂屋中央的八仙桌上，眼见已经架起层层叠叠的漆盒，最底下八个，各色菜蔬，叠六个冷荤，再叠四个热菜。

麻姑煞有其事地指挥：“摆这儿，这个摆这儿，哎呀你走慢点，别洒了酒！”

刘四过去摸摸她的头：“你娘呢？”

麻姑指着里一进：“不知在里头捣鼓啥呢！”

二丫也没看见自己娘，知道两妇人一定又凑一处不知说什么去了，心想管不了那许多了，娘总也要找个宣泄的地方，就让她去吧。

当下就装个不知道，将注意力转到桌上的菜肴。

闻起来，这里的菜系跟本地不同，好像是外一路的，冷荤用的卤很特别，味很重，又有一股凛冽的药味；热菜里多用十三香，盐酱下得也多，自然也是味重，尤其一道炖豆腐，块块都有砌房子的砖样大。

主食都是面点，油煎野韭菜馅饼、蒜拌凉粉、烫面角子、小饽饽、葱段甜酱配好的，一样样整齐不落。

最上面一层则放着硬菜：炖肘子，跟一般的不同，是用豆酱炖的，鲜咸香气直扑面而来，里头还配了些冬菇和菜薹，看着就是一碗饭杀手的样子。

二丫没说话，却冲麻姑挤挤眼睛。

就这伙食，难怪你长得这样富裕！

麻姑在刘四怀里，笑得敞亮极了，脸上的肉仿佛印证着二丫的话，哗哗直抖。

听见外头动静大起来，刘四娘子这才扶着田家娘子，慢慢从后堂走了出来。

二丫一看娘的表情就知道，她哭过了，心里不免叹息，走过去挽起娘的胳膊来。

“叫你娘坐吧。”刘四娘子在二丫肩头按了一按，眼神颇有深意。

二丫不接那眼神，跟刚才一样，装不知道，将娘安坐进长凳上。

刘四看不出什么，笑呵呵地看着妇人们忙碌，直到自家媳妇凑到耳根说了句什么，才诧异地转过脸去看她：“当真？！”

刘四媳妇还要说话，二丫笑眯眯地问了：“光闻见香气了，什么时候能吃一口啊？”

不是她馋也不是饿极，二丫实在不愿此时谈论自家那堆破事，娘太心急以至于乱投医，二丫并不怪她，不过此时此刻，她只想好好吃一顿，打发打发心里的郁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