烦恼再说一千道一万,它终究还是个烦恼。
这一点上,二丫跟她娘极不相同。
有难处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到处倾诉。
倾述又有什么用?她不是那样心理脆弱的人,想着别人安慰,因知安慰也是无用。
她只把注意力集中到如此解决上,如此一来,也就没心思再去幽怨伤心嗟叹命运之不公平了。
当然心里的不舒服还是有的,不过二丫性子刚硬,强忍着也不愿在人前示弱。
刘家娘子推了当家的一把,意思先劝和几句,再说吃饭的话,不然人家亲娘跟自己苦述半天,难道一点表示没有?!
刘四却看出二丫的心思来,不按娘子的意思,反咧开嘴提起筷子,给二丫夹了一块豆腐:
“怎么能让田姑娘饿着?来来,先尝尝我家祖传秘方造的酿豆腐吧!”
二丫也不客气,接过来就一口咬进去,芯子里滚烫,舌头去一层皮,眼眶顿时发热,眼泪汹涌而来。
麻姑急得跳脚:“才说要慢点要慢点,姐姐你怎么这样着急?”
二丫的脸在汗巾后面,声音也呜呜咽咽地:“好烫,好辣!”
麻姑忙叫取水,刘四娘子让村妇们去了,再看当家的眼神,便有些佩服之意。
刘四也冲她微微点了点头。
别看我跟这姑娘打交道时间不长,可她的脾性我却差不多摸了个透。说来也算跟自己投缘,也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之人。
不过也别说这样的人就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了。
都是人,哪有没情没绪的?又不是木头雕的心眼。
不过咱这样的,不愿七情上面,事事都对外人表露而已。
被逼着远嫁,她自然心里是苦的,可又不便明说,那不如寻个由头,让眼泪痛痛快快地流出来,把心腾空了,才能敞亮不是?!
一块豆腐,惹得二丫湿了大半块汗巾,再抬起头来,她的脸色焕然一新,眼眶虽是有些红肿,却满是笑意。
“妈呀辣死我麻死了!四叔四婶,你们这是做的豆腐,还是麻药啊!”
刘四哈哈大笑,大手一挥:“开吃!”
村妇们送上酒来,麻姑当仁不让,一巴掌就把泥头砸了,当然要先尽客人,于是拿起田家娘子面前的瓷杯就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