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人就是:苏清鹤。
也就是苏家大老爷,苏家执掌家业的主事者。
“昨晚苏家来人了是不是?”二丫的声音很低,低到好像在自言自语:“他们把文哥接走了,是不是?”
轻渺细幼的声音,却如同一个焦雷从田家娘子头顶炸过,瞬间将她震得呆住了。
屋外狂风大作,窗棂被吹得桄榔一声落地,然后电光一闪,霹雳一声,霎时间雨势增烈,把房屋都震得岌岌动摇。
二丫觉出娘手心里的温度在消失,不由得捏紧对方,心底,不出声地长叹一声。
午后的送别,那样美好,暮色下再次相见,更添甜蜜。本以为第二次是解了第一次的不吉不详,没想到,第二次的见面,才是让人徒增忧伤的结局。
自己的直觉,从来没有出过错。
想到这点,二丫不觉苦笑,不知该喜,还是该悲。
既然二丫替自己开了头,后面的话,徐大也就方便出口得多了:“昨晚你娘和文哥前后脚才走,苏家就来人了。是大太太亲自来的,说是,”说到这里,犹豫一下:“说是老爷病了,病得很重,眼见几个大夫来瞧了,都说是不好。因此,想,”又犹豫一下,这回,没敢直说下去。
二丫眸光幽幽地看着他,眉梢地微微扬起:“事到如今,还藏着掖着?眼见文哥已经进了苏家大门,不几日城里就快人人皆知的事,徐大你还有必要吞吞吐吐么?”
徐大立刻大惊失色,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二丫:“怎么你?!你早就知道?!”
这怎么可能?!瞒了十几年瞒的死死的事,这丫头怎么会知道?!
难道她,她真是仙女下凡?!
二丫淡淡地将那日在屋外,看见苏老爷和文哥起争执的事说了。
徐大叹了口气:“原来如此。苏家自诩在城里城外瞒得铁桶似的,不料最后泄密的,还是苏老爷自己,真是天作孽尤可赎,自作孽……”话到这里,咬着舌尖,把那最后几个字,吞回了肚子里。
田家娘子呜地一下哭了:“这可怎么好?!这可怎么好啊?!”
徐大包着一眶眼泪:“三姨也跟着去了,怕得过几天才回。临走前,她让我给你们捎个信,别,别指望了。”
田家娘子放声大哭,椎心顿足。
二丫却没哭,神态淡定自若,沉默着。
徐大心说这人怕是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傻了,她还小,只怕不明白这背后的关键。
文哥再也不能如从前那般陪着你了,丫头啊!如今他身份大变,再不是那个可以任意随性的农家小子了!
他做什么不能做什么,都有了定规,他未来的一生,都将框在苏家那个富贵不可直视的金笼子里了!
“有劳徐大,”半晌,二丫开口了,她眼神明澈,眉目淡然,并没有过度忧伤或悲愤之色:“这事我们知道了。”
回应得这么简单?!
徐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昨晚文哥去了小猴子家之后,三姨跟田家娘子推心置腹的话,他可是都听见了。因是自小陪到大的老人,三姨也不避讳他在,将想与田五家结亲的事,一五一十都说了。
田家娘子当时大喜过望的表情,他现在还历历在目。
母女连心,田家娘子自然是替女儿高兴,二丫中不中意文哥,也就可想而知了。
可当听说了爱郎已走,眼前这位冷静到几乎冷酷的小姑娘,又算怎么回事?
她面容沉静,眉宇之间一派清冷之气,竟似全不在意,又是怎么回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