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三姨猛地回头,撞上一双幽深的黑瞳,冰凉的月光落在文哥黑雀翎一般的睫毛上,那睫羽黑得就带上了三分暗蓝的华丽光泽。
现在的文哥,跟那个杀千刀的,多么相像!
再过几年,怕是想瞒,也瞒不住了!
“什么事?”三姨强镇定心思,微笑问文哥道。
您在想什么呢?
文哥打着手语。
没有什么,三姨回道,听二丫头说事呢!你知道吗?她懂得可真不少!
不是问这个,您的心思也没在这上头。
三姨微窘。
怎么不在这上头?明明我在听她说话嘛!你又乱想了!不相干的事少管,叫你帮忙的你帮好了吗?我怎么看见田家娘子在那头一个人忙着搅面?!你力气大,该你来做才是。
文哥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。
二丫过来了,一脸疑惑地看看他,又看看三姨:“怎么?怕我为难三姨么?”
文哥眼尾微微一挑,露出一丝笑意来:怎么可能?别开玩笑了。
二丫推他:“那就干你的去!别忘了,从现在开始,我就是你师傅了!你要跟我学经营之道,不听我使唤可不行!“
三姨一惊。
这丫头果然鬼一样机灵!
文哥被她推得无可奈何,只得又向田家娘子那边去了。
“丫头,”吴家三姨捧了茶,淡淡地问:“你倒精明。我只说让文哥来帮忙,你怎么就说我让他跟你学经营之道了?他像个生意人么难道?”
二丫嘿嘿地笑了,眼底倏地闪过精光湛湛:“咱开门见山行不行?都是聪明人,别存着拿别人当傻子的心行不行?文哥不下考场了,您当然也不可能让他跟我学做菜对不对?他是个男人,您又是一路捧在掌心带到大的,再说您家里还有徐大呢,要学厨艺,完全可以从他那儿开始嘛!”
吴家三姨偏着头,冷澈眼眸掠过笑意盈盈的二丫脸上:“徐大那几手,文哥早领略过了。我看中的,就是你这里的不同寻常。你这些个香草茶料,还有精油香脂,才是真有意思的玩意。至于经营之道,”她勉强笑出声来:“文哥要学这玩意做什么?!难不成我还指望他做生意?!吴家至不济,也还没沦落到让子孙做买卖讨话路的地步!”
这话说得,连她自己心尖上都刺痛了一下。
文哥更是回过头来,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三姨,然后,视线便停留在了二丫身上。
是担心,更是心疼。
三姨的话有些过了。
做买卖讨活路,不正是二丫现在要做的事么?
您要让我来这里,却看不上似的说这样的话,您到底是什么意思?!
二丫眯了眯眼睛,隐去眼底的一道幽冷锐光,抱臂斜靠在桌前,懒懒勾唇笑了:“三姨,您是不是有点精分了?不学厨艺不学经营之道,你送文哥来我这儿做什么?还嫌村里闲言闲语不够多么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