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三得意洋洋地看着二丫:“不错,你也不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!比起初回我看见你那个不讲理的横样,现在算是有点进步!我还听说,最近你可长了不少本事!石佛寺门口卖起甜茶来了?”说到这里,忽然口中唾沫分泌过多,田三忍不住吞了下口水:“怎么样?孝敬孝敬你三伯伯,如何?”
二丫眼睫一掀,唇角笑容不变,眼底却有冷光闪过,语气却是如常:“孝敬您?”
田三会错意,忙点头:“是啊!你现在孝敬了我,将来我当了甲长……”
“行我知道了,您等着。”二丫怕再听对方吹下去,自己耳朵里要流脓,立马打断他的话,走到后头厨房里去了。
二丫娘也忙跟了过来:“你手里拿的什么?我替你收好。”
二丫说是新月庄的点心,娘凑到鼻子下闻了闻,叫一声好东西,便欲拆出来装盘,送到前头去。
“别傻了娘!”二丫嘿嘿笑了一声:“送给那个东西吃?我不如喂狗了!您等着,今儿我非治他一回狠的!”
因田五的事被小猴子捅出来,二丫娘自然也对田三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恨之入骨,可到底她是个懦弱胆小的人,又怕女儿一时气盛惹出事端,便按下心头怨气,反过来劝二丫。
“算了,咱们胳膊拗不过大腿,人家眼见就成甲长,虽不是什么大官,到底是个现官。将来田地里的赋税人口申报都得他过手,咱没必要跟他置气,也省得许多麻烦不是?”
二丫拍拍娘的手:“您放心好了,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。”
娘半认半疑地看着她:“真的?”不肯丢手,反愈发紧紧拉住她:“你爹已经不在,再硬跟人斗气有什么好处?咱们娘俩现如今好容易有碗饭吃,别再弄得跟从前似的才好!”
二丫微微一笑:“娘,我知道。现在还没到报仇的时候,自然我不会跟咱们族长大人计较什么。对了锅上水开了没有?若开了,现兑碗好茶,给咱们未来的甲长送上去才好。”边说,边将新月庄的点心收进碗橱里:
“不过这个就免了。人家不见得稀罕,反正进城也吃得着,说不定还有人上赶着孝敬呢。他整日在家大鱼大肉的荤腥惯了,倒是弄点清心养胃的送过去,才显得咱家与众不同,也才叫三拜拜,没白来这一趟。”
娘本不信这话,可又知女儿兑茶是一等一的手艺,不然那田三为什么来了?反正这事自己也帮不上忙,只好急着去拎热水。
等水拿来,二丫娘又傻眼了:“丫头,你这碗里放的是什么啊?”
二丫若无其事的系上围裙:“哦这个?是送给咱族长大人的茶叶啊!”
二丫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凑上去闻了闻,又拈一片在手里,放眼前看了半天,这才开口:“不对吧?我怎么觉得,这是咱家院里,那颗酸枣树上的叶子呢?”
二丫以袖掩唇,露出个堪称狡黠恶劣的笑容来:“您眼光真好,就是那上头的叶子,我还没掐嫩的,都是老到牛皮似的陈叶子,一泡滚水,立马出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