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五却丝毫不觉意外,淡淡地瞥了葭蒲一眼,将二丫推到原位处坐了,又对葭蒲道:“你才的话,我们一个字也没听见,你只管放心,不会给你惹什么秋后的麻烦。不过,你今后也得谨慎着点,忒大个人了,又在苏府混了这么年,怎么一点心眼不长?!”
二丫听见五大三粗的洪五,竟说出如此细致体贴的话来,更比刚才听见葭蒲的话,还觉得意外不解。
葭蒲面如死灰,太阳底下站着晒了半天,也没回过神来,倒是洪五的话让她有些回温的意思:“多谢您,多谢您的好意。”
连着说了两遍,看得出,是真被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吓到了。
洪五不理她,又跑二丫身后站着去了,依旧拿这那根吓死的水勺,呆若木鸡。
一时帮佣们出来,抬出一竹筐桃儿,个个红香饱满,一层叶一层果地精心铺陈着。此时也有女客们进出了,都是刚才看见经过的,便开玩笑地对二丫道:“小老板,这回你可发了!这一筐苏家给了你多少?”
也有好心劝的:
“其实你不如赶了我们这些人,让苏夫人进去。她人不坏,就是近些年脾气有些古怪了。时不时的讲究个排场,你也要体谅!”
“就是,苏夫人身份跟我们不同,人家是大家出身,兄弟现京里领着皇帝恩宠呢!你别太较真了!得罪了她,没你好果子吃!”
二丫笑笑拱手,表示心意领了。
不过心里是打定主意的,反正今后该干嘛,她还是照样干嘛。
穿一世是容易的?!若不能随心还得唯唯诺诺地伺候人,不如跳河再穿一回得了!
葭蒲要检查那桃,叫二丫拦住了。
“你别上了那什么大高妈妈的当!她让你检查桃儿,摆明是给你下套!我家的桃都极新鲜,又是才从树上采下的,哪有坏的?倒是不经手碰,好容易摆整齐了,里头两位也都是熟生果子性情的,才能放得好看又不伤相。姐姐你不晓得这些事,这果子只要碰破一点皮,马上就发黑,片刻工夫就不好看了。到时高妈妈反赖你不用心,更得罚你。”
葭蒲一惊,忙陪笑谢过二丫,嘴里则低低地骂出声来:“好个老不死!现在看我倒了势,想着法儿地整我!等这吧,将来怕我没有出头之日?待到寻时,看你怎么死!”
二丫听着直摇头。
这苏家说是规矩大礼数足,怎么调养出的下人一个比一个歹毒?满心里只是你斗我来我斗你。
看来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言宅斗文,并不完全是虚构。
二丫看葭蒲一人也拿不动这硕大的竹筐,那边苏家也不派个人过来帮,摆明就是促狭着要给葭蒲难堪的。
没法子,她只得让洪五陪着去了,好在除去苏家,别的女客们还算容易对付,拿桃付钱,也渐成一派路数。
二丫眼望果林看着客人,手则暗中数着袖子里藏的钱袋,共有两只,左边装散钱,右边装碎银,现在左边沉得很,右边也零碎有了不少,当然最大注还是来自苏家,又是二十两。
边算帐,二丫边在心里疑惑。
怎么又是一天没见文哥?!
虾叔不是说来时路上看见他的?!难道走一半又折回去了?!
为什么?!
三姨又不舒服了?
不可能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