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丫笑了,故意嘟着嘴抱怨:“娘!你把女儿看成什么人了?才还说知女莫若母呢!您就是这么知道我的呀!”
娘复又低下头去,耐心地凑在灯下,一针一线地扎着:“不是这么说,信么自然我是信得过你的。不过家里就这么些玩意,你能怎么装扮?又能坐得下多少人?那些个女客今儿你是看见的,一个人偏有十几个跟着伺候的,咱家能挤进几户女客?”
二丫点头:“这您倒说得,不过您可别忘了,咱家地方是小,可果林里还有好大一片地儿呢!”
一听这话,娘立马紧张起来,顿时那针就不知该扎到哪里去,要不是二丫眼明手快拉住她的手,娘的手指头可就该见血了。
“果林里的树要紧,你可别胡来!”
一见娘板正了脸,二丫也不再嬉皮笑脸,从那头坐了起来,同样一脸严肃地开口:“您放心,女儿不是那样胡来的人。果林里的树我会看紧,那是爹爹留给咱们立身存活的根本,女儿不会胡糟践了的!”
扶着针看了她半天,娘才点了点头:“既然如此,娘信得过你。”
二丫脸颊微微有些发红,是兴奋也有些紧张,眼眸却是更加透亮清澈:“娘您就等着看好吧!”
娘倒很冷静,不会她澎湃的热情所动:“好是好了,不过还是那句话,家里就这么些玩意,什么蟠桃会的,你上哪儿弄那些个摆设去?”
二丫这才得意地又倒了下去:“这个女儿我早想到了!前几日那货郎来送茶具,我就跟他说好,一应所用都由他收来,明儿早起进城前,先送到我这里来!”
娘这才算松了口气,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意:“怪不得那家伙整天往咱家跑,原来为这个!”
二丫翘起脚来,小巧白皙的脚趾灵活地扭来扭去,满是自得之色:“他现在拿我当大主顾了,不知有多么巴结呢!”
娘笑了,不声不响地瞥她一眼:“你可长点心眼!你一片单纯的,人家不定心里怎么想呢!”
二丫差点没喷出口水去:“娘您放过我吧!人家孩儿都有仨了好不好!”
娘没再说话,半晌,却重重叹了口气。
二丫也不说话。说实在的,她对娘这么,动不动就把什么事都往自己的终生大事上扯的心思,实在觉得不可理解。
“文哥今儿可一天没露面了。”娘的声音幽幽的,有些担忧的样子。
二丫不接娘的话,可娘总拿眼瞟她,她不开口又实在说不过去。
“三姨没上山进香,一定是不舒服呗!他在家里照顾她,不也很正常么?”
娘有些发急:“丫头,怎么一说到文哥你就有些不愠不火的?能不成三姨的话,让你跟他闹别扭了不成?”
二丫也叹了口气:“娘,您行行好,别追着这事了行吗?我还不至于成老姑娘,文哥也不是没主见的人。您放宽心,一切天注定,别这么火急火燎的行吗?”
娘默默做着针线,待一件白绫袄成形,再抬起头来想说什么时,定睛一看,那头的二丫,已经鼾声微起了。
娘不出声地下了床,将灯盏和衣料移到外间,替二丫将薄被盖好,掖了掖被角,出去了。
娘的身影才消失在外间,二丫的鼾声便止住了,她睁开眼睛,盯着屋顶上一块污迹,春水般的眼眸中水光**漾着火苗,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,从脑海中浮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