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你可算回来了!”二丫抱过对方手里的大包裹,“喝好沉!得有几十件的量吧?”
二丫娘擦了把头上的汗,欣慰地笑了:“差不多吧,这一批挣出来,够咱俩几个月嚼裹了。三姨总算对咱们不薄,就是眼光上高了些。”
说着,注意地看了二丫一眼。
二丫不接这茬,将包裹送进里间,边走边道:“您挣的钱,自个留着买些好的吃再穿个鲜亮!家里的事有我,您不用操心。倒是下午麻姑说那个苏老爷……”
娘猛地抬头:“你少说这个!三姨就听不得人提到苏老爷!得亏你自小傻呼呼的,也不在意这个。现在虽说伶俐起来,也别搅合这事!那麻姑也是个没脑子的,人人都知道,人人都不说,偏她这么没忌讳!我看三姨说得没错,她是得好好跟她爹学学!人情世故方面,她差得远呢!”
二丫嗔着:“娘!我不过随口问一句,看叫您这长篇大论的好一通说!”看娘神色有些严肃,便不再提这个,将衣料都抱进里间放上床去,然后打开窗户放些亮。
因衣料忌讳烟气,能就亮时便不点灯。
二丫娘洗净了手走进房来,见二丫人虽不在,衣料却一层一层叠得整整齐齐,针线也都穿好摆下了,不由得心里一阵愧疚,为女儿的懂事,于是便觉得刚才自己呵斥得有些过份了。
好在二丫不甚在意,一直埋首在院里忙忙叨叨,娘探头看了几回,也不明白她到底在干些什么。
左不过是把那些个香草,有的放阴地里风干,有的暴晒,上回山上采下的野果子,除了做果酱剩下的,都切片串在竹签子上,此时也都盛进个大竹匾里,细细吹去浮灰。
这时外头路过个货郎,站门口笑眯眯地要碗茶喝,二丫抬头见脸是相熟的,便放他进来了。
待坐定后,又给他一碗凉茶,顺手从竹签上下了两片果干,洒上些白糖,给他过茶。
那货郎正是走得又渴又累之时,一碗清茶下肚,还有两片甘甜鲜香的果干果腹,立马恢复些神气,坐院里便笑谈开来:“你这果子干挺好,我看比城里南货庄的果脯还来得!怎么样?要不要我替你四里八乡地吹捧吹捧?若有人要,我替你售卖如何?”
他本是一句玩笑,不想二丫竟听住了,眉心里,拢起了几缕若有所思的皱痕,唇角微抿,春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暗光闪烁。
“那敢情好,”她向货郎杯子里注了水,又给他两片果干:“随您说去,我对自己东西的口味是有信心的。别的不说,就才洒得那些糖粉,可不是一般人家做得出的。”
货朗一惊:“怎么糖是不同的么?我只当还是上回我卖给你那些个雪花洋糖呢!”
二丫扬起小巧的下巴高傲地道:“怎么可能?你这人真迟钝,那样单调的滋味,怎么可能配合我如此高超的手艺?实告诉你吧,这糖里我放了许多香草的,不过具体不能说,此乃独家秘方也!”
货郎点头:“怪不得我吃那果子干就是与别家不同,想来不过是些野果罢了,如何有那样异香异气的滋味?原来秘密在糖里。行!这买卖我看做得,姑娘你等着,就看你这回回上门不让人落空,总给一碗茶的情份上,我一定走替你说到哪儿,大约也总能带个四五笔生意的。”
二丫点头大笑:“你替我吹去,随你怎么说,知道你一张嘴是说得活死人的,不然怎么走街串巷呢?对了,茶杯茶盏什么的,可有?上回我左请右请让你替我收些便宜又好的,可收到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