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哪儿这东西的?”继续向前走去,二丫将鸡蛋揣进了怀里,顿时身上也热了起来。
哑巴笑眯眯地,一嘴干净的白牙,将唇撑得很饱满。
“你三姨给你带的点心吧?”
二丫的话一出口就知道对了,因哑巴的笑,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似的。
“哎这有什么好害羞的?”二丫松了口气:“我当你去别人家鸡笼里偷来的呢!”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哑巴的肩:“放心好了,正大光明的鸡蛋,有什么不能说的?我又不会笑你是个妈宝。咦这就到了么?”
就在她咋咋呼呼,哑巴脸红红的时候,两人的脚下却都已经碰到了干地。
不料才上得岸来还没来得及擦开脚穿上鞋袜,二丫的耳边骤然传来狗吠,哑巴比她反应还快,瞬间将她一把推到了自己身后!
一条大黑狗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,浑身上下的毛跟抹了油似的,锃亮发光,眼珠子发绿,长长的舌头拖得及地,嘴角流下口水,跳腾起来的样子几乎跟个野狼差不多,说话间就扑到了两人跟前。
哑巴不出声,只用一根手指放在唇间,做噤声状,二丫在后看得急出火星,这是狗啊大哥!你跟它摆这些个手势有毛用啊!
不过很快她的观念就被证明是错的,大黑狗一见是来人是哑巴,且又叫自己别叫,立马嘴里呜咽一声,就伏到地上去了!
瞬间由狼转猫啊这是!
二丫目瞪口呆,说不出话来。
茅屋里走出个彪形大汉来,冲那大狗叫了一声:“狗崽子叫什么叫!魂掉了叫你娘的咧!”
大狗呜咽着低下头去,哑巴在它身上顺了把毛,又拍了拍脑袋,狗子略有些恢复精神似的,谄媚地摇起尾巴来。
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你!”茅屋里那人走近了,看见是哑巴跟二丫,便哼了一声:“你小子不在家里陪着你三姨,带个小尾巴跑我这儿发什么疯来?!”
哑巴还是笑,手向怀里一伸,便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坛酒来,然后捅了捅二丫。
二丫还是愣着,哑巴便轻轻踩了她的脚一下。
“哦什么?哦对了!”二丫这才想起,刚才哑巴叫自己藏着些茵陈苗的,被那狗一下全忘了!
一手托着茵陈苗,一手举起酒坛子,哑巴冲那人笑得更开了。
“泡酒也行,泡澡也行!”二丫怕狗,虽看着温顺指不定什么时候发疯,于是还是窝在哑巴身后,却陪笑解释。
这话还不如不说。
大汉正预备接过酒来的,听见这话,不由得瞪了二丫一眼。
二丫怕狗,却不怕人,因此嘿嘿笑了两声,并不缩头。
茅屋里的这位,一看就是条好汉,虬髯毛胸高壮伟大,肤色黝黑,尤其一张脸,黑得锅底似的,络腮胡子盖住下巴,只露出铜铃似的一双眼睛,和有些朝天的狮子鼻孔。
怎么说呢,反正书上写的李逵什么样,这人差不离就长得什么样。
二丫虽说信得过哑巴,可还是看不出,这绿林英雄似的一位好汉,怎么能跟种果子能手的形象结合到一处?!